":" 京城又一年夏,七月暑氣襲人,一派人間好氣象。
鍾子鬱歪靠在樹上,手執一壺陳釀玉瓊仙,好整以暇地瞧著熙熙攘攘的行人。
“二小姐!您快從屋頂上下來啊!奴婢們可擔待不起啊!”
“是啊,二小姐,趕緊下來吧,小心別摔著自己了!”
不依不饒的聲音,吵得鍾子鬱耳朵生痛,他幹脆閉目養神。
“我不下來!你、還有你,你們倆趕緊去告訴我爹。我不嫁!我江月今天就是從這跳下來摔死也不會嫁給寧王那個倒黴鬼的!”
鍾子鬱口中陳釀差點奪口而出,倒黴鬼?順著女子嬌俏聲音瞥去。
僅一層高的屋頂上,女子身穿淡粉色曲裾,杏眼顧盼流轉,容色豔麗燦若桃花,此時正鼓著粉腮,大大咧咧的跨坐在屋脊上。
她一手叉腰,一手微微顫抖地指著地上站著的兩個婢女,看上去像是氣得不輕。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見兩個丫鬟還楞在原地,女子幾乎按捺不住暴躁脾氣了。
她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心裏鬱悶得很。
大爺的!這倆小丫頭怎麼這麼沒眼力見?
沒看見她這都快在屋頂上曬蔫了嗎?還磨磨蹭蹭不去報信兒!
這真是她帶過最差的一屆丫鬟!哎呦,愁的呀!
被吼了一通,杏兒和桃兒總算是如夢初醒,提著裙子一路飛奔著去了前院。
鍾子鬱心中了然,原來這就是丞相家的江月,他那個未過門的妻子。
另一邊,前院。江丞相和江夫人正氣定神閑的品著茶。
待兩個小丫鬟連口氣都不帶喘地替江月傳完話後,江夫人方才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隨後擺擺手,一臉輕鬆。
“她在哪個屋頂待著呢?”
杏兒和桃兒一愣,二人對視一眼,“回稟夫人,小姐在雅樓那邊。”
江夫人聽罷,一臉淡定,甚至還給江丞相續了杯茶,“就這麼點高,跳下來頂多斷條腿,讓她跳吧。”
“夫人所言極是。”對此,江丞相也十分讚同。
他一邊說一邊抿了一口茶,頭也不抬,“回去告訴小姐,下次要跳樓記得爬高一點。她世子姐夫的邀月亭倒是不錯,足有三層樓高吧?讓她上那兒跳去!”
……
“邀月亭,倒是個不錯的地兒。”江月點頭稱是。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根本想不通小姐的腦回路。
她們滿以為自家二小姐,聽到老爺的話之後,會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唉,爹不疼,娘不愛,簡直地裏的小白菜!”江月長籲短歎一下,便順著一邊的梯子爬了下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臉相安無事。
發生了什麼?兩個丫鬟,看不太懂?
對此,一邊的老嬤嬤早已看穿一切。
她麵露微笑,慈眉善目。上前拍了拍她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寬慰道,“你們倆是新來的吧?以後二小姐再鬧,不用去管,她也就仗著你們是新來的嚇唬嚇唬你們。”
兩個丫鬟隻覺得老嬤嬤料事如神,遂誠懇的點頭稱是。
老嬤嬤撐起一把天青色油紙傘,十分自覺地上前迎接剛剛落地的江月,動作可謂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二小姐,今日是吃冰鎮蓮子羹還是綠豆湯?”
江月默然,沒有回答老嬤嬤。
她還沉浸在沒人疼沒人愛的“傷痛”中,一雙淚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對上了老嬤嬤冷漠的臉。
“……”沒意思,真沒意思,簡直就是塊木頭!
她憤憤地抹了把臉,沒好氣道,“蓮子羹!”
從嬤嬤手裏搶走了油紙傘,朝著自家閨房飄然而去。
沒有人知道,不遠處的樹上,男子發出輕笑,一個旋身便消失不見。
江月正憋著一肚子氣。
距離她“起死回生”成為二小姐已經快半年了。隻是最近,府裏的這群人卻越來越無趣!
最開始她表演欲高漲時還有人理她,但在被她逗了幾次後,這些人識了套路,便一個比一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