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退,又坐回到了凳子上,抬手道:“辛苦張太醫了,您先回廂房歇一會兒吧。”
張太醫搖頭晃腦的走開了,胤禟清楚聽見他的話送了過來。
“能不能撐得住,全看命啊。”
天花此病,傳染性極快極強。整個清漪院也就隻留下了兩個下人伺候,一個專管藥材流食,那小廝把自己裹的跟個蠶蛹似的。另一個是個盥洗房的老婆婆。
她說自己孫兒曾出過天花,她照顧過一段時間,雖然孫兒也沒留住,但是她卻沒被傳染,便主動過來照顧大阿哥來了。
胤禟上了階梯,推門進去。
那老婆婆原本在給弘映擦身子,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見是胤禟,嚇的大驚失色,連忙跪下喊道:“九爺,您可別進來,大阿哥這會兒發痘正厲害呢。”
“沒事,爺過去看看。”胤禟摁了摁眉心,他在屋外守了一整夜,此刻也是疲乏的厲害。
老婆婆不好再勸,退開到了一邊,隻在胤禟靠近床邊時,又喊了一聲。“九爺還是隔遠一些…”
一天的時間,床上的小人瘦的快脫了相,小小的身子陷在被子裏,因為太醫說不能冷,不能見風,此刻弘映是裹了一床厚被子,旁邊有溫水,老婆婆隻能靠這種方法一遍一遍給他適當降溫。
胤禟心下一動,回頭對那婆婆說道:“趙婆婆,辛苦你了。”
“能照顧大阿哥,是老奴的福氣。怎敢擔九爺的一聲謝。”趙婆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勸了句,“大阿哥現在昏睡著,您看一眼就行了,還是快出去吧。這種病不認人的。”
“好。”胤禟點點頭,心痛的看了弘映一眼,便轉了身。
甫一回頭便聽到一聲柔弱的呼喊。“額娘…”
胤禟眼眶一熱,再回頭去看,隻見弘映囁嚅著嘴唇,毫無意識的喊道:“額娘…要額娘…”
胤禟心亂如麻,他蹲下去,摸了摸弘映的臉,輕聲道:“思蘭放心,乖乖養病,阿瑪這就去帶額娘回來看你!”
這頭才出清漪院。竹華院那邊卻是有人大驚失色的喊叫了起來。
胤禟腳步一頓,聽那急忙過來報信的丫鬟說。“劉格格悄悄進了二阿哥的屋子,鬧著要帶二阿哥一塊兒死呢。”
這個不省心的!
胤禟臉色瞬間便是陰雲密布,他隻好調轉了方向,跟著丫鬟往竹華院走了去。
二阿哥弘晸中毒後,接著弘映又出事,弘晸由董鄂惠雅接去了竹華院。卻不想,原本被關在院子裏的小劉氏如何偷到了竹華院去,還拉著自己兒子要一塊兒喝毒毒死。
胤禟踏進屋時,劉氏就坐在床榻上,死死的抱住弘晸,一手錮著弘晸,一手拿著個瓷瓶。
“幹什麼!要天亮了都不睡覺,很閑嗎!”胤禟怒吼一聲。
董鄂惠雅回過頭來,她還是一身衾衫,明顯也是被這動靜鬧醒的。她行了個禮,為難的看著胤禟。“主子爺您看,這…”
“劉氏,你放開二阿哥,要死你自個兒滾一邊兒去死。”胤禟目光冷如冰窖,滲著令人齒冷的寒意。
小劉氏手握在弘晸脖子上,一臉慘白的冷笑道:“九爺,九阿哥,你好天真啊,我都決定和你魚死網破了,還會聽你話?我就是要死我也要讓你痛苦,讓你悔恨!”
“笑話!你進府幾年,爺待你不好嗎?哪裏對不起你了?”胤禟眯了眯眼,這點,他是真想不明白。
劉氏哈哈大笑,嚇的弘晸直哭。
“你待我好是為什麼!是因為我長的像那個人,可我憑什麼要做替身,我哪裏不值你真正看我一眼。”
胤禟:“所以,你是覺得自己得到的不夠?”
自然是不夠的。劉氏淒楚一笑,卻將瓷瓶握的更緊。她道:“自然是不夠的,我隻恨你分明不愛我卻為何要對我那般好,給了我金銀,給了我寵愛,給了我無數賞賜。卻為何,給不了你的一點真心呢?”
小劉氏今年也才不過二十出頭,她笑的悲慘,望著胤禟痛哭道:“九爺為何就不能將我當成真正的我,愛我一點呢?”
聞言,胤禟麵色無波,他隻冷冷的說了幾個字。“人太貪心是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