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怎麼可以那麼輕鬆!怎麼可以那麼逍遙!!
另一輛鉤機才挪開一點,死死繃著臉的男人一腳油門便急三火四地擠了過去。因為挪出來的空當兒隻是那麼一點點,邁巴赫烏黑發亮的車身被那個巨大的鉤子刮出長長的一道深痕。
“邵總!邵總你去哪?!太太還等著你呢.....”阿布的聲音很大,但是邵逸塵卻一個字也沒聽見。
車子擠出去了,在融雪劑還沒徹底把雪全化成漿水的冰雪路上風馳電掣。
那個揪著他袖子想要解釋給他聽的含淚女孩,那個躺在他懷裏一臉嬌羞跟他叫老公的女孩,那個會跳塔蘭抬拉舞會講意大利語的女孩要遠走高飛棄他而去了。
她要走了。他的心揪緊的疼了起來。
邵逸塵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翻騰著江少恒的話:“沒準現在她可能已經上飛機了,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
怎麼回事,前邊那麼多人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遠遠的他就看見前邊停著的許多車子。
丁點兒沒減速的邁巴赫箭打的一樣就衝到了那些車子後邊,原來是有車肇事前邊路段暫時封閉了。邵逸塵左顧右盼的在車上等了幾秒鍾,然後砰地砸了一下方向盤開門下了車。
沒有時間算計從自已目前所在的位置跑到機場需要多長時間,沒有時間顧及婚禮現場那邊有多少人在等著他的出現。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走,她不能丟人下自己一個人離開。
昂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飛奔在積雪快速消融的冰雪路上,已經化成泥漿的殘雪像被甩出的墨汁越來越多的迸濺到筆挺的黑色禮服上。
他不知道自已一共跑了多遠,不知一共跑了幾條路幾條街,想起來打出租車時已是揮汗如雨。
凜冽的寒風裏滿腦瓜子冒著熱氣的男人拉開出租車後門鑽進去時,竟把那個一邊打電話一邊等活兒的的哥嚇了一跳。
滿臉是汗的男人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終於擠出幾個字:“飛機場,快!”
“你,你不是,邵,邵----”出租車司機扭臉還要說什麼時,邵逸塵像要吃人似的嗷地喊了一嗓子:“快走----”嚇得司機一個哆嗦,馬上發動了車子。
......
機場,侯機大廳裏,雲亦暖抱著邵一凡已經辦理完行李托運了,廣播裏正在提示安檢開始。
滿腹心酸的雲亦暖回頭瞅了瞅大廳門口,明明知道不會有人來送自已,可她卻還是盯著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一直看到眼眶酸脹,才終於強迫自已轉過了身子。
其實她也說不好自已是在看什麼,在等誰,隻是覺得心裏委屈、憋悶得不行,想將那滿腹的酸澀與難過利用離別的不舍來發泄出來。
可是她連那樣的機會都沒有,沒有人來送她們,一個人都沒有。
最後回頭再看一眼這片帶給她太多難忘往昔城市,兩行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掉在一凡的小花被上。
戴著藍色小花帽的一凡眼睛睜得圓圓的,好像也在努力記住這裏的一切一樣,安安靜靜,認認真真。
還好,雖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來送別,但是她有孩子,她跟邵逸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