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中有不少他是給她點的,她知道。
不用說兩個人自是吃得相當優雅。
雲亦暖在英國呆了十年了,關於吃西餐那一套禮節自是爛熟於心。
而莫子墨,良好的教養與那份氣定神閑的優雅從容,根本就是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
外邊夜色漸濃,燈火闌珊。室內是門德爾鬆的小提琴名曲仲夏夜之夢舒緩流淌。
兩個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時侯,莫子墨從裏懷兜裏摸出兩把鑰匙擺在自已麵前:“我昨天新租的房子,就在你們博雅北邊不遠,走路也就三五分鍾的樣子。”
“你這又是何必呢?”雲亦暖苦笑了一下。
“你不在桃林苑那邊住了,我當然就把那邊的房子退了,這是兩間房,三樓,門對門,這個給你,有時間搬過去吧。”莫子墨把其中的一把鑰匙推到了雲亦暖麵前。
“我在博雅住得挺好,挺舒服的,你還是退了吧。”她把鑰匙又推了回去。
“放在你那吧,什麼時間想住什麼時間住,不想住就空著好了,我不差那兩個房租錢。”莫子墨把鑰匙又放到了她麵前。
“知道你不差那兩個錢,但是這錢純屬白浪費嘛,聽我的,退了吧。”
雲亦暖的倔強莫子墨是領教過的,沒辦法,隻得搖搖頭收起了鑰匙。
兩個人吃了一個多小時,不到兩個小時的樣子,快到晚上9.40的時侯,莫子墨買單兩個人起身往外走。
快要出大廳到門口時,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從外麵進來了。
那個高大而英武的男人剛一落進雲亦暖的視線裏,她就覺得自已似乎呼吸都費勁兒了。
熱血好像一下子全都逆流了,她的心突然慌亂得不行,兩條手臂都在輕輕哆嗦著。
她一動不能動的定在那裏,本能的抓住了莫子墨的胳膊。
盡管已經剪了頭發,盡管對那個男人不分青紅皂白的隻憑主觀臆斷就一棒子打死人而憤懣不已,盡管她已下一百次一千次決心絕不原諒他,可是當她看見他,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她還是控製不了自已內心深處的翻江倒海。
莫子墨當然也看見了那個正歪頭笑著跟身邊的女孩說著什麼的邵逸塵,他本能地把雲亦暖的手攥緊了些然後輕輕的喚了聲“亦暖。”
雲亦暖被他這一叫,似乎回過了神,但是她的眼神仍死死的粘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邵逸塵似乎也因為聽到了那聲“亦暖”而情不自禁的抬了下頭。
可是當那個昔日恨不能被自已含在嘴裏的女孩以一種他所陌生的短發造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時,他的臉上竟一絲波瀾都沒有,好像麵前站著的隻是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他的腳步好像根本連遲疑一下都沒有,就那麼雲淡風輕的直接從她身邊越過了。
帶著曾經熟悉的淡淡的沉香的氣息。
“逸塵!”雲亦暖猛地轉身追過去抓住了邵逸塵的胳膊。
被死死拽著胳膊邵逸塵停下腳步,抿嘴笑著禮貌的點了下頭:“這位小姐,我們認識麼?”
他的臉上掛著笑,可是那笑卻像刀一樣嗖一下紮進了雲亦暖的心裏。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雲亦暖忽然覺得胸腔內好像被誰灌滿了檸檬水,酸得她渾身都在抽搐。
她稍稍抬了抬頭,強忍著眼眶內的酸脹哆嗦著嘴唇緩緩開了口:“逸塵,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的聲音是那種刻意壓抑著哽咽而擠出來的斷斷續續。
邵逸塵用一種陌生的眼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後緩緩掰開她拽著自已胳膊的手不緊不慢的笑著說:“這位小姐怕是認錯人了,我好像根本不認識你。”
雲亦暖的心徹底的碎了,碎得一灘糊塗。
她想像潑婦那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他,罵他,咬他,可是麵對他那種冷漠的,譏誚的,像是看著跳梁小醜賣力演出一樣蔑視的眼神時,她忍住了。
盡管她一直在死死咬著嘴唇,可是那不爭氣的眼淚還是一下子就決堤了。
五馬分屍一樣的疼痛一瞬間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眼前模糊了的男人笑著離開了,雲亦暖忽然覺得自已像被人剝了皮抽了筋一樣,渾身上下到處都疼得無以複加,是了,她連站都站不穩了,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