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真的會使人改變很多。

有的病人看透了生死,懂得了萬有皆無後會變得柔軟,大度,有的人則正好相反。

這一刻,肖錦星往日光鮮亮麗的容顏變得灰白一片,沒塗口紅的嘴唇因為心髒不好的原因看起來要比常人更深色一些,不對,常人的唇是淡粉或者朱紅色,而她的是暗紫色。

“哥,要不你回去睡會兒吧,這有我就行了。”肖逸遙自從被那個男孩子死纏爛打的猛追後就不跟他叫“逸塵哥”了,而是隻叫哥。

就像她曾經以為邵逸塵會是她一輩子的守侯一樣,小丫頭家長大了,終於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了。

“嗯,我一會就走,對了,晚上有護工在,你可以放心的睡覺。”邵逸塵似極其疲憊的使勁搓了搓臉。

“是,我知道的,反正媽現在能走能動的,這一點還不錯。”肖逸遙黃色頭發下露出齊刷刷的一截黑色,有點像被燒了秸稈的大地又覆上了秋天的稻草一樣醒目得近乎突兀。

邵逸塵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又看了看病床上沉睡著的肖錦星,最後在肖逸遙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肖逸遙隻當他是在醫院守著水喝得比平時少了些,卻不知他的嘴裏全燒破了,嗓子更是腫得連咽唾沫都疼得要命了。

阿布把車開到錦繡瀾灣門口時陸兼修的車子也到了,他是奉命過來給邵逸塵看嗓子的。

起初邵逸塵還以為隻要簡單的噴點什麼霜啊,沫啊,劑啊的就能好了的,沒想到陸兼修告訴他現在不隻是嗓子化膿的事,他已經在發燒了,所以必須馬上打點滴。

活了近三十年了,他邵逸塵居然也要打點滴了,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啊。

躺在床上輸液的時侯,本來想睡一會兒的,可鬼使神差的他摸出電話開了機。

為了能靜下心來陪在母親身邊,他已經關機兩天了。

手機剛按開,未接來電提示便一個又一個的跳了進來,一共63條短信消息。

公司副總的、秘書的、江少恒的、狄清秋的、肖龍坪的、秦煙的......當他終於翻看到最想看的那串電話號碼時,整個人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小暖!小暖她給我打電話了!”喜出望外的男人因為熬夜而顯得晦澀的眸子因為那串號碼而陡然顯出驚喜的光亮來。

“哎呀大哥啊,你可別亂動了,看看,看看,回血了吧,要起包。”陸兼修一把抓住他那亂動的大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等等,等等,你等我兩分鍾,我給小暖打完電話馬上回來讓你隨便紮好不?”邵逸塵伸手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然後起身就往外走。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出去還不行嗎?”陸兼修一把抓住了手已搭在門把上的邵逸塵。

“不用,不用,你就在這呆著吧,我出去打,出去打。”陸兼修感覺心情相當不錯的邵逸塵說話時的神情都是眉飛色舞的。

一向目中無人、眼高於頂的男人這一次居然沒攆他出去,而是自已躲出去打電話了,嘿----真是有點意思了。

然而,興高采烈隻是維持了那麼一會兒,沒幾分鍾,重新回來的邵逸塵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像是秋天被霜打過的茄子,

徹底蔫吧了。

“怎麼回事?這麼快就回來了?能隨便紮了麼?”陸兼修試探著問。

邵逸塵懶懶的瞅了他一眼,重又躺到床上任其宰割地伸出了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