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早就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卻原來,我總是敵不過很多東西。比如,生離,比如,死別。
我很久之前以為我現在會是一個小偷,或者更糟。隻是想不到,我現在竟然呆在大學裏安穩度日,細數著那些青春裏明媚的憂傷。對,我這人就是矯情。至少,我還有資格矯情。我得好好想想,我怎麼就變得這樣好了。
是的,任何事情隻要度過了開頭,其他的都是好說的,何況我第一次偷錢還這樣順利。
接下來就更加沒難度。我偷奶奶藏在大紅皮箱裏的錢,我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是不缺錢的,興許是,好玩?
奶奶把零錢整錢一捆紮在一起,卷到一隻絲襪裏頭,然後塞到最底層的衣服下麵。她一直背著我偷偷的拿放錢,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就像她偷拿媽媽放在櫃子裏的西洋參給大姑姑一樣,我一直都知道。
第一次偷拿奶奶的錢是趁她出門買菜的早上,反鎖上門,打開箱子,準確的找到那一捆錢,抽了張10塊的,然後迅速整理好,把衣服疊放回去,就這樣,很順利拿到10塊錢。
第二次,第三次就更容易了,奶奶沒花完的錢總是習慣放在箱子邊的小凹槽裏,隨手拿就是了。
後來,或許是奶奶發現自己的錢數目老是不對,把錢換了地方,我再也不曾找到過她的錢,可是怎麼辦,我已經習慣偷竊。
無奈,我把手伸進了媽媽的背包。媽媽一邊在藥材公司上班,一邊去集市上賣藥品。她包裏有很多零錢的,當她去藥材公司時,就把平時趕集的包藏在床底下的,我知道的。
一般是10塊,偶爾是20塊,要看裏麵的零錢多不多。以前是一周一次,後來慢慢變成了一周兩次、三次。
我以為我會一直偷下去。
直到,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
我很開心,終於,我畢業了。
和顏敘他們約好一起出去玩,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六個,聚在一起恣意妄為。直到,那天。
我隻記得,那天的天氣很熱。我躲在室內,吃光了冰箱裏所有的小布丁,顏鄰在一邊埋怨我不給她們留。就這樣一直在打打鬧鬧。
突然,幹媽衝進門來。“司司,怎麼就你們三?他們呢?那三個死小子呢?”
“幹媽,怎麼了?他們可能在塘邊玩吧。”剛剛從外麵回來的安然困惑地說著。
“壞了,壞了,我剛剛在路上聽見有孩子掉水裏了,不是那三個不省心的吧。”幹媽說著衝了出去。
我看了眼幹媽,扯著小鄰和安然追了出去。
養殖魚苗的塘邊擠滿了人,陽羽凡一個人坐在塘邊的樹下發抖。小鄰和安然早就擠進了人群裏,我一個人走過去,和羽凡並排坐在一起。
羽凡一直抖,一直抖。“你怎麼了?”他一直不理我。
“喂,你怎麼了?”我晃了晃羽凡的胳膊,他的手涼得讓我心驚。
“羽凡,怎麼了?顏敘和宇航呢?他們呢?他們在哪裏?”他沉默讓我驚恐得有點氣急敗壞。
“司司,沒有他了,沒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