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這天,薛明章在如意樓設宴,為皇後娘娘接風洗塵。

選在這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皇後娘娘不願住進他安排的院子,此番來燕都更是女扮男裝低調行事,定是不願暴露身份的。

若他將人請到自己家中或者府衙內難免引起各方猜疑,到時候一個兩個的都來打探消息,難保一不小心就泄露了皇後娘娘的身份和行蹤。

而如意樓來來往往的人雖多雖雜,但因在南安王的地盤上。

向來無人敢放肆。

可以說這次薛明章是利用了蕭允嗣在外的惡名。另一方麵,薛明章從前沒接觸過皇後娘娘。

不了解她的性格脾性,萬一接不上她的話或是說錯話惱了她就不好了,但既是設宴,不說話難免顯得尷尬——如意樓裏有戲子歌舞助興,剛好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除了餘幼容,薛明章邀請的人不多。

蕭允拓、蕭允嗣,再加上同自己走的比較近的幾名官員,餘幼容到時,隻有蕭允嗣未出現。

行過禮後薛明章招呼大家入席。位置是提前安排好的,餘幼容一人端坐在最上首,其餘眾人分別坐在她下首兩側。

蕭允拓在左邊,蕭允嗣在右邊,而薛明章和君懷瑾分別坐在蕭允拓與蕭允嗣旁邊。

宴席剛一開始。

屏風後的歌舞也開始了,琴音嫋嫋,舞姿綽綽,緩解了廳內的沉默。

餘幼容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蕭允拓話也不多,於是隻有薛明章一人的聲音回蕩在四周,其他幾名官員偶爾也會接上一兩句。

君懷瑾吃吃喝喝了一會兒,瞧了眼與自己有段距離的餘幼容。

隻見平時自由散漫慣了的人難得正襟危坐,他們家陸爺如今是越來越有皇後娘娘的自覺了。

皇上應該十分欣慰。

當然,他也很欣慰!雖然他習慣了陸爺時而不羈時而暴躁的性子以及不修邊幅的樣子,但別人不習慣啊!那些人隻會看表象覺得她如何如何的不成體統。

而他又無法一一向他們做解釋,更覺得沒必須做這樣那樣的解釋。

如今好了。

他們陸爺自己注重在外形象了,瞧瞧那舉手投足之間多得體?一時間君懷瑾竟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不知第幾杯下肚後,他端酒盞的動作一頓。

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蕭允嗣是在一曲畢的時候來的,彼時薛明章正在向餘幼容介紹,“娘娘覺得這曲音如何?這位蒔花姑娘是如意樓頭牌,不僅琴彈得好,這戲唱的更是餘音繞梁,念念不忘啊!”

“娘娘可有興致聽上一曲?”

餘幼容微微頷首,同意了薛明章的提議,又不是她唱,聽就聽吧。

屏風後。

蒔花剛起第一個音蕭允嗣到了,依舊是一身寬袖紫袍,袖子衣擺上繡著繁複花朵,玉石玎璫,一把骨扇在指間轉來轉去頗有幾分二世祖味道。

進來時偏要走在正中間擋住餘幼容視線,讓她無法看到屏風上景象。

就挺——欠揍的。

當然,在場也沒人敢斥責他。

薛明章領著眾人一一向他行禮問安,然而人家揮揮骨扇看都未看他一眼,落座後直接端起麵前酒盞。

“本王來遲,自罰一杯。”

說完麵向餘幼容一飲而盡,聽到這句話君懷瑾驀然瞪大眼睛!他想起自己忘記什麼了!陸爺不能喝酒!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