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眼前黑影一晃。

唐驚羽隻感覺胸口一陣沉悶鈍痛,整個人被餘幼容踹翻在地,他捂著胸口掙紮著就要起來。

先前踹他的那隻腳已踩在他胸口。看似沒用力,卻叫他掙紮不能動彈不得。

餘幼容明顯怒了,眼角染上一抹血色。

因為安慰唐德而刻意壓下去的戾氣此刻籠罩在周身,仿若地獄來的鬼刹,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聲音也透著寒意,“他要你死?”

“如果不是有老爺子在,早在你與蕭允衡勾結私鑄兵器就不知死多少次,你以為是誰護住了你?你以為就連蕭允衡都入了昭獄你卻安然無恙,是誰幫你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我——我——”

才狠起來的唐驚羽“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是被餘幼容嚇的,還是腦子沒完全被水淹沒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張著嘴眼珠子轉來轉去。

什麼話都回不了。

滾他娘的大明律法!仿佛不解氣,餘幼容避開要害又狠狠踹了幾腳。

一旁站著的唐德早就被餘幼容這股狠勁嚇到目瞪口呆,他是知道陸爺脾氣不好的,卻從未親眼見過她動手——

好半天才想起來衝過去攔她,“陸爺,陸爺,不值當不值當……”

一開口他本就通紅的眼眶又溢滿淚花,“打疼了您哪兒老爺要心疼的,您可比他金貴著呢!”

小孟大人和蕭黃幾乎是前後腳趕到的。

當看到口吐鮮血已經翻白眼的唐驚羽心下了然,卻什麼都沒問,唐德更是搶先一步將兩人拉到一旁說明緣由。最後小孟大人得了餘幼容同意才將唐驚羽帶回了大理寺。

**

回宮路上下起了雨。

深秋的雨很涼,霧霧蒙蒙似在眼前織了一張網,寒氣絲絲扣扣浸入身體,路人爭先恐後四處躲雨,顯得在雨中慢悠悠散步般的人,惹眼又另類。

其實一直到現在——餘幼容都感覺不到唐老爺子已經真的離開了。

她沒見到他的遺容。

隻有一塊冰涼的墓碑,以及墓碑上沒有溫度的幾個大字,她很難將那塊墓碑跟記憶裏傲嬌撒潑鮮活生動的人聯係到一起,甚至有些自嘲——

即便麵對過那麼多次生死,卻始終無法釋懷,她終究還是俗人一個啊。

雨突然停了。

耳邊卻還有淅淅瀝瀝聲,餘幼容抬頭望了望天,入目的是一小片霧蒙蒙的白,視線下垂,是那個隻要下雨就會給她撐傘的人。

她沒掩飾臉上落寞,任憑眼眶紅起來,脆弱無處躲藏,“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