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江山穩固四海升平這樣的話題,四人神情凝重,一時無言。

尤其是南無月,眸光如風暴中的深海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似雲在卷浪在滾,頃刻間就能毀天滅地。

君懷瑾一抬頭看見這樣的南無月,驚得心裏咯噔咯噔一陣狂跳,情不自禁朝餘幼容身旁縮了縮,心中不免想:不愧是取代天下第一莊武林霸主位置的鳳棲塢門主。

這眼神又凶又狠,相較之下最暴躁時候的陸爺都顯得慈眉善目了。

隨即不解。

在場幾人有大明儲君有大明太子妃,還有他這個大理寺卿,不管是從哪個方麵考慮都不應該是他這位江湖幫派門主比他們更憤怒啊?

君懷瑾隻能歎一聲南門主真真愛國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最先出聲問,“現在我們該做什麼?胡二爺、虞相思、崔文遠已死,銀子應該也早到了東瀛……”

換言之,如今死無對證,他們又不可能跑去東瀛將那些銀子拿回來,但事情也絕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君懷瑾喪著臉,瞬間覺得經手過的懸案奇案都不足為道了。

蕭允繹看了眼南無月,對於他的反應似乎不奇怪。

“東瀛不是我們的地盤不可輕舉妄動。”再者,大明剛結束與瓦剌的戰爭,北境那邊尚未恢複元氣。

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再同東瀛起衝突。

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禍大明無動於衷,蕭允繹拍了拍南無月的肩。

“遼東這邊還是要繼續查,務必揪出他們的接應人是誰,若此事真跟東瀛有關,也要知道是哪一位的主張。”

看似尋常的幾句話似乎讓南無月的怒意消了些,他看著蕭允繹說,“這段時間我留在遼東。”

蕭允繹應該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跟南無月說,並且隱秘到就連餘幼容都不方便聽,“容兒,懷瑾,你們先去休息,遼東這邊的事我再跟南門主多說幾句。”

四人分開後,君懷瑾很是感慨。

“本以為就是一件離奇案件,沒想到又是牽扯出幾年前的邪教餘孽,又是牽扯出阿芙蓉和福壽丸等禁物,甚至還跟杜仲有關聯……”

涉及到這些就已經夠令人震驚了,結果現在還扯上海那邊的東瀛。

他搖了兩下頭,覺得自己當初來襄城的決定是對的,要不然杜仲身上的這條線索就漏掉了。

“陸爺,我們一日找不到幽精是不是代表天清教就存在一日?還有那七個長老,如今我們知道的也就一個胡二爺,其他六個是男是女是死是活身在何處一無所知。”

“天清教不過是他們斂財的工具。”

不足為懼。比幽精更可怕的還是胡二爺和虞相思背後的那位主子,那日在浮生塔啟動機關的顯然就是那人。

隻不過他究竟有沒有喪生於塌陷的浮生塔中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杜仲——

杜若說讓杜仲煉製似煙的人既不是徐明卿也不是顏靈溪,那麼又會是何人呢?這個人難道也跟天清教有關?或者跟那位主子有關?

說到天清教君懷瑾自然也想起了紺青寺,隨口吐槽。

“之前那位廣平侯夫人不也說信佛嘛,還經常去紺青寺燒香拜佛,誰成想到了最後才知道她信的哪是什麼佛,分明是邪教。六王爺說他信佛,我看比廣平侯夫人更沒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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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允繹回來的時候,餘幼容正在沐浴,順便洗了頭發。

身子浸在溫熱的水裏困意陣陣,她幹脆將頭發搭在木桶上晾著睡了過去,蕭允繹推門進來屋子裏靜悄悄的。

沒有見到想見的那道身影,正心想燈還亮著又這麼晚了他家夫人會去何處?

轉身欲出門尋人,餘光瞥見屏風後隱約有道影子,他又瞧了瞧掛在屏風上的衣服,喚了聲“容兒?”

屏風後的人卻遲遲未回應,蕭允繹疾走幾步直接繞到屏風後。

隻見美人藕段似的纖臂搭在木桶邊緣,青絲如墨半濕半幹的鋪在後麵,肌膚如玉,晶瑩剔透。

本是令人血脈僨張的畫麵,然而……

熟睡中的美人身子下滑,水已漫過脖子到下巴,似乎做了噩夢,雙手明明緊緊抓住木桶邊緣,偏偏身子時沉時浮嗆了好幾口水。蕭允繹哭笑不得,上前一把將她撈出來。

突然驚醒的人茫然無措的睜大一雙杏眸,眼珠子轉了好幾圈才看到蕭允繹,嘴角一抿就委屈了。

“我夢到我溺水了——”

蕭允繹一手攔著他家夫人的腰,一手抹了抹她唇上的水漬,“洗澡水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