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寅時起的,這個時間正是睡得最沉的時候,也是夜巡士兵最困乏之時。
天幹物燥,風從白日就沒有停過,火一起便竄開了。等到夜巡士兵察覺異常為時已晚,肆虐的火已經蔓延到各處,染紅了半邊天。
安濟坊中聚集的本就是中了毒命懸一線之人,別說是自救,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一個個哀嚎著救命。
火中救人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完全沒有行動能力的人。
士兵們一趟一趟衝進火海,直至最後人數越來越少,他們沒一人想過反正這些人得了瘟疫遲早是要死的,隻機械似的往返於火海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救人。
蕭允繹也在這些士兵之中,因為情況緊急,他身上甚至穿著白色裏衣,此刻已被灰燼染黑。
一直到麵前臨時搭建的房子轟然倒塌,蕭允繹才終於止住腳步。
他拉住旁邊一名士兵就問,“武宣王呢?有沒有人去救武宣王和秦將軍?”蕭允拓和秦昭皆是重傷之人,特別是秦昭,斷了條腿連床都下不了。
士兵傻愣愣的搖頭,“不知道,小的一直在這裏,什麼都不知道——”
半個時辰前。
餘幼容遠遠的便看到安濟坊火光滔天,她迅速趕到後正要幫忙救人,隱隱聽見呼救聲又連忙尋找聲音來源,最後居然找到了被厚重木板壓住的蕭允拓。
以及被他護在身下的秦昭。
“快!快帶秦將軍出去。”見有人進來,蕭允拓顧不上對方是誰,努力將已昏迷的秦昭往外推。
誰知來人卻直接繞到了他身後,就在他忍不住叱罵時,身上忽然一輕,木板被移開了。
蕭允拓抬頭便對上了餘幼容的視線,映著火光的眼底閃過驚訝,被煙薰過的嗓子有些嘶啞,“怎麼是你?你不是已經隨大軍回京了?”
“出去再說。”
餘幼容先將蕭允拓扶起,又去拉躺在地上的秦昭,剛要將秦昭背到背上,蕭允拓往前一步,“你背不動他,我來。”說著便要從餘幼容手裏接過秦昭。
餘幼容瞥了眼他胸口紗布上滲出的血,語氣沒得商量,“我來背他。”
話音未落,已經背起了秦昭,往前走兩步見身後的人未跟上,回頭又是淡淡一瞥,“跟上。”
秦昭身形威猛高大,壓在單薄纖細的身板上勢要將其壓垮般,但出乎意料的,餘幼容竟然腳步輕盈,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人背出去了,在蕭允拓愣神間又返回來。
直接將他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