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張建國一聽這陳樹生終於開口要錢,心才放在了肚子裏,不怕你不要,要了就好辦!張建國把一個信封遞給陳樹生:“陳局長,夠不夠?”
陳樹生都不用打開信封去看,用手一捏就知道是一萬,而陳樹生把那信封放進夾包裏,臉色一寒說道:“差遠了,要這樣,事情別想辦成!”
“陳局長,我手慢,落下了一些!”張建國一聽頓時一陣肉痛,一咬牙又把兩個信封塞給了陳樹生。
“這還馬馬虎虎吧。”陳樹生收了三萬塊錢終於感到有點滿足,而醉醺醺的站起身:“不喝了,等你兒子辦升學宴的那天再叫我!”
“一定,一定!”張建國起身去送,教育局的一幹人等都跟著陳樹生魚貫出了留香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張峰的升學宴絕對不會請陳樹生,請了,陳樹生也不可能來,但是有這句話,就說明今天這件事兒,似乎有底了。
“邱廠長,今兒真謝謝你。”事兒還沒完,送走了陳樹生,張建國有緊緊的跟邱連貴握了手,趁機把最後一個信封塞進了邱連貴的口袋裏。
“咱們都是老同誌了,別客氣。”邱連貴連忙把手伸進口袋裏摸了好半天,這才露出了滿臉的笑容:“你放心,事情錯不了,廠長我給你兜著!”
剩下的一半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出了留香閣,很快就剩下了張家父子兩個,張建國拽過酒瓶子給自己滿上,沉默不語的喝了三杯,張峰站在張建國旁邊陪著,也不動筷,也不言語。
“先生,您這桌一共是三千元。”前台結賬,張建國數著手裏的紅票子,渾身都有些顫抖,包間是邱連貴訂的,但最後飯錢還得張建國自己結,每一分每一塊都是血汗錢,今天卻一撒手全都不見。
張建國帶頭走出了金煌大酒店,秋日的風有些冷,吹得張建國壯碩的身軀略微瑟瑟,當了十年的小領導,攢了半輩子的血汗錢,今天一頓酒全都拱手送了出去,不光送了錢,還要裝孫子,如果事情辦成了,張家也要因此一蹶不振,但如果事情辦不成,難道這錢還能要的回來?
張建國的心中是惶恐的,但是男人心中的恐懼從來不對外人說,張建國雙手都插在兜裏,兜裏麵空落落的,心中也一陣又一陣的沒底,昨夜思想鬥爭了一晚上,真想就這麼不讓張峰上高中算了,家裏有錢好歹日子還能過。但是大哥家的孩子考入了軍校,二哥家的女兒在北京做白領,三姐家一對雙胞胎都在211國家重點工程大學;張建國當兵回來結婚晚,如今自家兒子連個高中都考不上,豈不是要被整個家族淪為笑柄?
一頭是生存,一頭是麵子,逼得張建國有些快要抓狂,張建國走到大街邊伸手要攔車,才發現囊中羞澀,張建國大步走,張峰在後麵跟著,自從進了國企到現在,張建國破天荒頭一次坐了回公交車。
張峰一路跟著也沒敢言語,重生之後更能感受到父親此時心中的彷徨和無奈,就宛如隻身一人在大上海,兜裏沒錢房租即將到期,一種生存的恐慌感會逼得人發狂,而張峰看著父親依然挺直的背影,男人假裝堅強到了這種程度,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曾經十七歲的張峰不懂,而現在他懂,懂的太過於清楚。
公交車一站一停,吱呀的座椅和漏風的破門,、更逼得人心情不爽,等爺倆在小區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車,已經是時至下午,太陽有些偏,空氣中更冷,風吹了落葉的蕭索不要太過分,張建國可能是酒勁兒上來,並不想是剛剛那樣大步流星,而是走得有些慢,爺倆走到了小區門口,張建國忽然停住了腳步,而沉默了半晌之後,張建國轉過身對著張峰認真的說道:“兒子,你給我記住這一天,你聽到沒?你給我記住這一天!”
“我聽到了!”張峰沒憋住,到底還是落了兩滴眼淚,如今的張峰當然會記住這一天,這是慘勝,辦成了事兒也不光彩。張峰在心裏麵發了狠,三天之內要是不讓家裏有所改觀,真TMD是白重生了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