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雪紛揚了整個世界,鋪天蓋地的白色眩暈了離人的眼,零下結冰的溫度裏,連呼吸都是微顫的疼。
聖誕節,這個城市被大雪籠罩著,霧朦朦的燈紅酒綠,已是午夜,街上隻有零星的車子快速劃過,偶爾幾聲喧囂傳來,卻又像風一樣,快速消散而去。
一道纖細的身影腳步極慢的遊移在街頭,紅色大衣罩在身上,雙手空蕩蕩的垂在身側,齊膝的長靴緩緩的踩在雪地上,輕輕的,穩穩的,一步又一步。
女子一直走,一直走,仿若毫無意識,漫無目的。
風來,揚揚灑灑的雪花撲朔而落,有一些吹散在女子臉上,女子腳步微頓,緩緩抬起下巴,撞進視野裏的小臉凍得蒼白,鼻頭紅紅的我見猶憐,一雙哭紅的星眸黯然的失神著。
雪紛揚的很急,有一些飄進女子眼裏,眼睫輕顫著微眯起雙瞳,仰頭望向黑沉一片的天際,沒有希望,她什麼都沒有,自始至終。
冷得僵硬的雙手用力握緊,再握緊。
耳邊不斷回響的聲音如同魔咒,“白夏,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你為什麼要如此害我,白夏,沒有人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人,你不該來的,不該來的”女人歇斯底裏的咆哮讓她心底泛涼,悶悶的鈍痛隨著女人刺耳的聲音一下一下擊在胸口,痛,注入了利刃,幾次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瘋狂的女人一直搖晃著她,漂亮的盤發都鬆散開來“你說,是誰讓你來的,誰準許你來的,白夏,我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生活,你就那麼想要毀掉它嗎?啊?”
看著眼前幾乎魔障般對她又打又罵的母親,哽住的喉嚨好幾次都無法出聲,緊咬的嘴角泛出血跡。
張口,再張口,“媽”,一聲輕喚,眼角泛酸,淚水頃刻而出。
“不要叫我,誰是你媽”,女人精致的妝容難掩洶洶怒氣,“你沒有資格這樣叫我”。
女子微垂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一手緊緊抓著女人衣擺,語氣低啞,哽咽。
“媽,我隻是想要見你一麵,沒有其他的想法,媽,我隻是想要見見你,就這樣,也不行嗎?”
“白夏,我警告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不要讓我做出更過分的事”女人言語犀利,一手狠狠掃落緊抓著她衣擺不放的小手,轉身快速離開,高跟鞋噔噔踩出的步子撚碎了所有期盼。
望著匆匆而去的身影,女子緩緩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疼痛侵襲了整個神經,淚流滿麵,呆怔良久,忽然哧哧的笑起來,什麼都沒有,母親的衣擺都是冰的,她抓不住。
揚起的下巴倔強的緊繃著,紅唇微揚,劃出一抹嘲諷的弧度,白夏,你最終還是被丟棄了,不管你再怎麼想要靠近,都沒用,沒用,你總是那個要被甩開的,爸爸是這樣,媽媽也是,都這樣。
緊了緊大衣,脖頸處的狐狸毛感知不到任何溫暖,她瑟縮著身子,環視四周,路燈孤單的拖長影子,整個城市,她找不到絲毫安慰。
雪飄得大了,密密集集,白夏邁開僵硬的雙腿,迎著風,向前一步,霎時隻覺得天昏地暗,身子支撐不住,軟軟的倒了下去。
地麵上厚厚的積雪灌進脖頸,寒冷一股股的壓向她,小臉直直噌進了雪地裏,窒息般的寒意直達身體末梢,她想動卻沒有任何力氣。
整個城市上空被黑暗拉開了一道巨幕,擋住了所有,腦袋沉得厲害,暈眩間隻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微眯的視線裏,有個人背光而來,腳步急促。
白夏扯開唇角笑了,如果能夠救贖,她情願付諸所有。
思緒散開,頭一歪陷入黑暗中。
炎家別墅,燈火通明。
做工奢侈的大床上,嬌小的身體蜷成一團,以她自認為最安全的方式,緊緊環抱著自己,額頭不時滲出的汗水沾濕了長發,小臉因發燒而潮紅著,整個人沉沉墜進夢裏,或許不是個美好的夢境,以至於小小的眉頭都輕皺著。
“我說炎大少,哪弄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妞,不過這美女身體實在太過單薄,加上今天的米粒未進,若長期以往的話,遲早釀成大禍”,溫文儒雅的男子淹去眼底的詫異,慢條斯理的收回聽診器,修長的手指彈了彈點滴滴管,桃花眼微挑,睨了眼自進門就一動不動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