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妙雲纏了薑心慈許久,感受著母親柔軟而暖和的身子,才漸漸從重生回來的恐慌無助當中,鎮定了下來。

她從箬蘭院走後,薑心慈的心腹胡媽媽道:“姑娘病了一日,仿佛有些不對勁。”

薑心慈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她攥著手心的傷痕,心痛地想,真的是母女連心嗎……

她淡聲地道:“她是個沒心思的丫頭,她若有事,自然會說了。”

胡媽媽點了點頭,薑心慈還是了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心肝肉。

眼瞧著時候到了,胡媽媽親自去吩咐小廚房的人煎藥。她才剛出去,竟瞧見黃妙雲還站在門口等,剛開春的日子,京城今兒又沒出太陽,外頭可還刮著冷風!

胡媽媽連忙快步過去,看著小臉凍得發白的黃妙雲,道:“怎麼就這樣站在風裏等?”她搓了搓黃妙雲的手,問道:“姑娘在等我?”

黃妙雲點點頭,臉龐白皙賽吳鹽,皎白如雪,唇不點而紅,才十三歲,已經是有閉月羞花之姿。

她握著胡媽媽的手,急切地問:“胡媽媽,我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

薑心慈病了五年了,黃妙雲與哥哥和弟弟都習以為常,每次薑心慈發病的時候,從來不叫他們瞧見,隻說是發病了,誰也不見。

黃妙雲到現在都沒見過母親發病的樣子,也不甚清楚薑心慈得了什麼病,隻曉得母親食欲不振,鬱鬱寡歡,偶爾會難受發病。

胡媽媽目光戚戚且憐愛地看著黃妙雲,緘默不語,抿緊唇,嘴邊的一顆痣也跟著動了動,半晌才微笑道:“是個罕見的病,說了姑娘也不知道的,夫人近日好轉了一些,總有痊愈的一天,姑娘就別擔心了。”

黃妙雲迫不及待地笑問:“真的嗎?”

胡媽媽虛點了幾個頭,黃妙雲一下子就不笑了,胡媽媽肯定是在騙她,母親明明一年後就去世了。

黃妙雲也不問薑心慈的病了,隻道:“胡媽媽,我今兒來,母親就笑了,如果我每天都來,母親的病會好得快嗎?”她焦急地又補了一句:“您放心,母親發病的時候我就不來,她不發病的時候我才來。”

胡媽媽於心不忍,便道:“姑娘常來吧,你來得多,夫人心情好,肯定就好得快。”

黃妙雲含淚點頭,早知道母親命不久矣,前一世她斷不會大意了,定然日日陪在母親身邊。

她抹掉了眼淚,準備回院子去。

胡媽媽望著黃妙雲的背影眼眶發紅……姑娘長大了。

黃妙雲心情好了許多,她從箬蘭院出來,便步子歡快地往院子裏去,過二門的時候,她就瞧見了忠勇侯府的下人來送花,二門上的門房婆子,瞧了她一眼,便領著人往張素華的院子去。

忠勇侯府的人往黃家送東西,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黃妙雲從前早就習慣了,但黃家的下人,竟然也習以為常,看見她當做沒看見似的,怕是忘了誰才是正經主子。

黃妙雲叫住了門房婆子,門房婆子才行了禮,她要了忠勇侯府送來的幾盆花的名冊,翻開看了看,儲家一共送了六盆花,天目玉蘭、紫玉蘭、白玉蘭、二喬玉蘭、望春玉蘭和蓮瓣玉蘭。

其中的望春玉蘭,花色白微碧,瑩潔清麗,和蘭花有些相似,是薑心慈最喜歡的一種玉蘭,蓮瓣玉蘭,則是黃妙雲最喜歡的一種玉蘭。

黃妙雲問門房媽媽:“這花是送給誰的?”

門房婆子說:“說是送給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