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樹對赫爾墨斯偏了偏頭,用眼神傳遞出他的哥哥會懂的信息,赫爾墨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通過繼續嚼動嘴裏的肉來掩蓋自己的緊張,幸好他戴著人皮麵具,旁人隻能看到他那沒有感情的冰冷假眼珠子,看不出他臉上和眼底的波瀾,作為海盜的王者,他總是需要把自己偽裝得更加沉穩堅定一些,他內心的緊張和慌亂不能被他人看到,否則會有損他的威儀。
“二……”沈星妤提著一口氣看向封雲琛的臉,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會開槍。
秦嘉樹一張平靜的側顏上,烏黑的眼珠子移向沈星妤,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彎起唇角一抹弧度,低聲安慰道:“你別怕,他不會直接開槍打死我,他會先打碎我的一隻耳朵什麼的,見了血,讓那些海盜看看。”
封雲琛手裏抵著他太陽穴的槍口動了動,輕聲在他耳邊道:“我並不想傷害你,秦嘉樹,但你把我的女人抓到這裏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想清楚了後果。”
沈星妤緊張地看了一眼赫爾墨斯,赫爾墨斯冷漠地直起身體,唇角下壓,嘶聲道:“開槍吧。”
沈星妤的視線一下子收回到封雲琛的手上,他咽喉裏吐出低沉的最後一個字:“一。”
話落,他的手握著槍口向後,食指微微蜷曲,沈星妤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子伸手拉住封雲琛握槍的手,脫口而出:“不要!別開槍!”
“星妤妹妹,你別緊張。”秦嘉樹居然還一副沒事人的悠閑表情,樂嗬嗬地轉向沈星妤笑著說,“就算他把我的兩隻耳朵都打碎,也不會影響我聽力的,隻要我以後把頭發留長一點,我頭發那麼蓬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沒有耳朵,不會影響我的帥氣,你說是不是?”
封雲琛移目看向沈星妤,凝眸:“你不想讓我傷害他?”
沈星妤唇瓣抖動,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可是……他們好像不在乎秦嘉樹的樣子。”
“見了血,就知道他們在不在乎了。”封雲琛靜靜道。
沈星妤瞳孔顫抖,盯著封雲琛黑洞洞的槍口,她想到了赫爾墨斯的子彈射進秦嘉樹身體的時候,她是多麼想要反抗阻攔,可是她被秦嘉樹抱著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秦嘉樹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在大牢裏她看著秦嘉樹的傷口化膿惡化也束手無策……那種深深的無力感不斷加強著她對秦嘉樹的愧疚。
可她如果阻攔封雲琛試探海盜,沒有秦嘉樹這個人質,封雲琛跟她要怎麼從這個海盜窩裏逃出去呢,封雲琛會落入赫爾墨斯的手中被折磨的,不……
兩個男人的性命橫亙在她的麵前,她被折磨得神經快要崩斷了,眾目睽睽之下,顫抖的嘴唇對封雲琛小聲地溢出一句話:“你要射……他的哪裏?”
封雲琛眸色一黯,仿佛已經看出了沈星妤眼中的不舍,道:“你想要哪裏?”
空氣凝滯著,沈星妤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這時,案幾前的赫爾墨斯突然揚起手,猛地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同時嘶喊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語言。
一時,頃刻間,四麵包圍他們的海盜們仿佛被下了命令,一齊潮水般向封雲琛圍殺過來,一邊吼叫著一邊拔出腰間雪亮的武器,這就是沈星妤最擔心的情形,這麼多人一起衝上來,就算封雲琛手裏把持著人質也難以自保吧。
情急之間,隻聽秦嘉樹大喊了一聲:“別過來!退開!”
下一秒,封雲琛一手扼住秦嘉樹,一手摟住沈星妤,原地一個360°的旋轉,手裏握著的槍對準地麵飛快掃射了一個大圈,一瞬間誰也看不清楚,幾發子彈連射的痕跡無聲地在空氣中爆裂炸開,硬生生割開了衝在最前麵的一排海盜的褲管,讓他們如同被一根看不見的鞭子抽過腿部一般,裂開的褲管裏膝蓋上的皮膚綻開,鮮血飛濺而出,他們就如同馬失前蹄一樣一個個栽倒在地上。
封雲琛是怎麼拿著一把槍瞬間掃射一圈人割出這種傷痕的,沒有人知道,但可以看明白的是,封雲琛已經手下留情了,如果他把槍口抬高一點不是對著地麵,而是對著海盜們的脖子,那剛開被割開的就是那一個個海盜的咽喉了。
“別過來!”秦嘉樹高聲警告著,後排的海盜們立刻刹住腳,瞪目結舌地看著前麵撲倒在地上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