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琛眸光微垂,沉聲道:“我有時候心裏很矛盾……不想跟她太親近。”
琥珀詫然:“怎麼了?”
“我怕會害了她。”封雲琛道。
琥珀怔了一瞬,拍了拍封雲琛的肩,道:“我知道前幾天又有髒東西來了笙城,但笙城不是那些人的地盤,更不是秦嘉樹的地盤,他們不敢做什麼。”
封雲琛沉默了一會兒,其實他現在沒那麼擔心沈星妤被別人害,他更擔心的是她被自己傷害。
但這件事他不想跟琥珀探討,於是話鋒一轉,道:“我很久沒收到休的消息了,我很擔心他……你說,如果休在這裏,他會建議我怎麼做。”
琥珀轉頭對封雲琛笑眯眯道:“休會跟你科普,跟姑娘雙人同騎可以哪些姿勢——啊!你打人好疼!”
***
沈星妤牽著小黑馬穿過草坪,走啊走,忽然前方一團人群擋住了她遠望封雲琛的視線,她下意識地停步,轉念一想,她現在去找封雲琛幹嘛,他跟柳伊伊愛說什麼說什麼,她倒想知道柳伊伊能翻騰出什麼浪花來。
柳伊伊——等著吧,她會找機會教訓她。
沈星妤掉頭往另一邊僻靜的樹林方向走去,打算自己一個人散散心。
林中清風拂麵,送來潺潺水聲,她愜意地循著水聲而去,找到一條清澈的小河,引小黑馬過去喝水。
馬兒喝了水,沈星妤牽著馬沿著河邊走,走著走著,聽見下遊傳來一對男女的聲音,再走近幾步,蔥蘢的樹影裏,有穿著馬術服的一男一女在河邊,身影晃動,似乎是在嬉鬧。
沈星妤無意打擾別人談戀愛,剛要繞道走開,忽然瞥見有些不對勁。
隻見那少女坐在岸邊翹著雪白的腳丫子,對站在河裏的男人當胸踹了一腳,踹得那男人直接仰倒栽進了河水裏,整個頭都沉了下去。
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腳丫子不斷拍打著水花,像是高興極了。
沈星妤暗想,她男朋友是故意沉水裏不起來逗她好玩麼?
幾秒之後,那男人終於從水裏站了起來,渾身濕透了淌著水,弓著清瘦的脊背,捂著嘴劇烈地咳嗽,感覺嗆水嗆得很痛苦——並不像是在逗趣。
然而,那少女看著男人痛苦咳嗽的的樣子,不僅沒有半點心疼關切的樣子,反而笑得更歡了。
那男人艱苦地往岸邊走了一步,少女卻當即凶巴巴地厲嗬一聲:“停下,我準你上岸了嗎?去,把這個撿回來!”
說著,少女摘下頭上的大氈草帽,如同投擲飛碟般把草帽扔出去。
草帽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墜落到河中央,漂浮在水麵上,被河水托著往下流。
男人轉身看那草帽,明顯非常不想去撿,乞求地對少女說了幾個字,抱著胳膊站在水裏發抖的樣子可憐極了。
然而少女卻一點都沒有可憐他,更加凶了起來:“讓你去撿你就去撿,你就是隻狗,哪裏來那麼多廢話?你是想今晚受刑嗎?”
是隻狗?受刑?這些可怕的字眼讓旁聽的沈星妤不禁頭皮發麻,不由得擔心起了那個男人的命運。
男人沒有再乞求,轉頭撲進水裏,奮力地揮臂劃水向那隻草帽遊過去,沿著斜線,一點點地拉近距離,追趕順水漂流的草帽。
沈星妤看到他伸手剛剛要抓住草帽時,突然被一個激流水花卷進了水底,一下子水麵上沒有了人影,頓時整個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可那少女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男人溺水出事,依舊哼著小曲兒擺弄著手裏的草葉玩兒。
沈星妤向那邊走了兩步,一下子看到少女的身後不遠處的樹上還靠著一個精壯的中年男人在玩手機,一看身材和穿著就是保鏢或者助理之類的,竟然對河邊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可見少女玩這些是家常便飯了。
可沈星妤不由得擔心那男人會被淹死,她原本不想管閑事,她心裏很清楚,今天能來這個馬術俱樂部的非富即貴,而這個少女如此囂張跋扈男人也不敢反抗,還要聽命於她,可見少女的身世不一般,她沈星妤如果路見不平把自己攪進去,那就是給自己惹事。
不管富豪們的娛樂項目出了什麼事,她作為路人,都應該假裝沒看見,這才是明智之舉。
再者,這少女見她出手相救,多半會動怒,一旦這種大小姐被惹怒,事後這個男人的下場很可能會更加慘絕人寰。
而且,如果男人在河裏溺水了,她一個人跳下去怎麼救得起來……
可是,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