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是在京城邊上的郊區做殯儀服務公司的,對於這個行業,大家應該並不陌生,現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殯儀服務公司開的滿街都是。規模和檔次也是五花八門,小的隻賣點花圈壽衣,大的就做一條龍服務。我家的公司屬於後者,而且,兼營給人看風水,選墓地,做風水局等業務,利潤大部分都在這裏。
當時我在一所三流的民辦大學混日子,是家裏給安排的,現在都講究一個名聲嘛,好賴都是大學生,總比不上強。
總體來說我們在京城過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生活,我當時也有一個女朋友,名叫吳茜,是個學校所在區的一個婦產醫院的產科醫生。而我將來要繼承家裏的生意,我們倆就跟天生一對似的,她負責生,我負責死。
這天吳茜給我打電話,說她買車了,讓我去望京那邊去提車,順便一起兜風。
對於車我並不陌生,家裏幾乎人手一台車,我也有一台,可聽說吳茜買車了,我就充滿了好奇,她一個工薪階層,哪來那麼多錢買車,而且據說她買的車還不錯。
吳茜在電話裏說的時候相當高興,我問啥車,多錢買的,她卻跟我說這是秘密,等我過去了就知道了,我心說這死丫頭還跟我賣起關子來了,不管怎麼樣,女朋友買車了,實踐高興的事兒,所以我這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混完了一上午大課,便趁下午沒課就一溜煙的跑了。這所大學出入自由,連假都不用請,來蹭課的也比比皆是。
望京這邊我不常來,一點都不熟,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總算找到了她所說的接車點了。吳茜脫了白大褂,換上一身都市裝,更顯得撫媚動人。我一看吳茜的車,還真不錯啊,是輛寶馬。
我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我勒個去,寶馬三係,現在二手市場標價都二十左右吧,你哪那麼多錢買的車啊?”
吳茜有點得意,反問道:“你猜,這車我花了多少錢?”
我搖了搖頭,表示猜不出,不過應該不能低於十五萬的。
誰知吳茜卻哈哈大笑,說全下來八萬塊,正好她手上攢了點錢,本來要買別的品牌來著,一來沒搖到號,二來這個價位暫時沒中意的品牌,就一直沒買。結果前天有個朋友介紹說他一哥們兒急用錢,想出輛寶馬。到那一看就提車了。因為這輛車不常進五環,所以掛的是外地牌照,明天就去過戶,而且都是朋友介紹,先給了三萬塊錢給就把車提了,過戶的時候再給那五萬。
當時我正喝著水,一聽八萬塊錢收了個寶馬,差點一口鹽汽水噴到吳茜臉上,這人是窮瘋了嗎?這麼著急八萬塊就出了?這已經遠遠低於市場價了。而且吳茜跟我說,這車據車主說也沒開多長時間,總共加一起也不到兩年,裏程也沒多少,賣車的不是瘋了,就是腦袋進水,我當時覺得這件事兒有蹊蹺,就跟吳茜說:“你這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聽說現在有不少二道販子手上的車都不怎麼幹淨,有的出過事故不好處理,就賤賣,更有的就是凶車!”
所謂的凶車,就是以前車裏橫死過人,比如謀殺,撞車等等,還有就是這車以前撞死過人,然後車主就運勢下降,甚至暴斃身亡等等。這一類的車,都稱為凶車。
吳茜卻一臉不屑的說:“你呀,家裏做死人生意的,就天天疑神疑鬼,世間哪來的鬼,我可是學過專業醫學的產科大夫,根本沒這回事。”
說來也奇怪了,我和吳茜的感情一直很不錯,但在這世間究竟有沒有鬼的這件事上,卻始終無法調和。關鍵就在於我家是做死人生意的,而她是受過現代醫學教育的專業大夫。因為現在是崇尚科學的時代,雖然我們家做的是殯儀服務的,但也得按科學的殯葬禮儀來辦事,什麼看風水,批命,都是爺爺和老爸私下裏接來的業務,根本不足為外人道,哪怕是這一行已經成了一個半公開的秘密,但也不能太張揚。否則要被扣一個傳播封建迷信的大帽子。
總的來說,是我們這邊站不住腳,於是我也懶得跟她吵,勸她小心點就好了。怎麼說買了一輛寶馬,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
吳茜請我在望京邊上的自助吃了一頓,就跟我說帶著我上高速兜風去。
雖然我也有台車,但不怎麼開,開車我絕對是個二把刀,不讓拖車天天跟著我走就算燒高香了。我倒是從來都沒有坐過吳茜的車,心裏有些沒底,問道:“你行不行啊?沒聽說過你會開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