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大雨傾盆而下,隨著一道道炸雷兜頭劈下,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的人越飛越高,在承受了九道天雷劫後,那人身上的白光陡然大盛,刺的人睜不開眼。
但很快又消失,隨著白光消失的,還有那人的身影。
殺神,飛升了。
路執醒了,但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他怔怔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被迫握緊劍的右手,雖然最後夏奉起把他敲暈,但他知道,夏奉起就是握著自己這隻手殺了他。
“小神仙,你醒了?”非惟推門走了進來。
路執看了他一眼,問道:“王爺呢?”
“已經飛升了。”
“他的屍首呢?”路執又問。
“安陸連夜找來了棺材,已經埋了。”
“怎麼這麼匆忙?”路執皺眉。
“他說是鎮南王生前吩咐的,不想讓你看著傷心。”
路執沉默不語,片刻後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地麵濕漉漉的。
“這是哪兒?”路執問,此時他才發現是個陌生的地方。
“皇宮,老皇帝已經被誅殺,大景朝完了,你被推舉為新皇帝,明天便是登基大典。”
路執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還好吧?”非惟有些擔心。
路執是個很簡單的人,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想法都寫在臉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對於夏奉起的死,他以為路執總得瘋一瘋,沒想到會如此平靜。
“沒事。”路執說道,走到外麵,深深吸了口氣,濕潤的空氣讓他清醒了些,但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景徽五十二年,大景王朝滅亡,路宋朝建立,路執登基為帝,改年號為承奉,立其養子宋逸為太子。
路執不懂治國之術,也不懂帝王之術,但沒關係,他身邊的輔佐之人一茬接一茬,僅用了兩年時間,結束了動亂,路宋朝安穩下來。
承奉三年,路執將皇位讓給太子,自己悠閑的做起了太上皇。
“爹,你又在抄兵書?”宋逸下朝,聽說太上皇在書房,他就找了過來。
雖然如今他們貴為皇族,但宋逸還是喜歡喊爹。
路執笑笑:“今兒下朝怎麼這麼早?”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什麼大事,下朝可不就早?”宋逸坐到路執旁邊,欣喜的說道,“爹,你的字終於沒那麼難看了。”
路執想揍人:“有這麼說你爹的嗎?”
“可我說的是實話。”
路執要動手,宋逸嗖一下跑開:“父皇,你現在可是太上皇,要注意身份。”
路執隻好幹瞪了他兩眼,罵道:“滾。”
宋逸果斷滾了。
路執又看在一旁看熱鬧的非惟,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夏奉起飛升後沒多久,安陸、挽竹、挽晴作為他的神侍,也回到了天界,太子殿下在凡間陪了他一年,直到天界有人下來找,也走了,如今,他身邊也就隻剩非惟。
“等你飛升。”
飛升啊,路執抬頭,飛升了他就能見到那個思念了很久的身影,但……
那又如何?
曆劫完成,他們之間的羈絆消失,再次相見,恐怕隻能是陌生人。
等非惟離開,路執將抄好的兵法放到一個神龕內,笑著說道:“娘子,我的字現在好看多了。”
神龕內供奉的雕像,正是恒陽神君。
“我很想你。”路執說道,看到雕像上落了灰,便拿抹布擦幹淨。
“但恐怕也想不了你很久了。”路執有預感,他很快就能飛升,飛升後,這種思念便會消失。
路執的預感很對,當天晚上,他就華麗麗的飛升了。
站在仙霧繚繞的天界,宋晏茫然四顧,這兒不是他第一次飛升的地方,也沒看到其他的神仙,一時間他不知該往哪兒走,該幹什麼。
“小宋神仙。”忽然宋晏聽到熟悉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叫他。
循聲看去每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踩著雲霧飛了過來。
“踏雪。”
踏雪柔柔一笑:“我感覺到你飛升了,特意來找你的。”
宋晏有些詫異,因為踏雪給他的感覺,與在凡間相同,沒有絲毫的陌生感距離感:“不是飛升後所有羈絆都會消失?”
“是啊,但我在飛升成為神仙後,又與你成為好朋友,這種羈絆不會消失。”踏雪解釋道。
“哦。”原來還能這樣。
“你想去哪兒?我帶你去”踏雪笑著說道。
“我也不知道。”宋晏說道,但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那種空蕩蕩的感覺並沒有消失,仍舊很難受。
踏雪想了想:“要不去碧玉潭?我的神殿在那離。”
“都聽你的。”
宋晏不會任何術法,自然也不會騰雲駕霧,隻好由踏雪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