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泊杉朝他笑了一下，眼裏倒也坦然：“你別這麼看我，我也去試鏡了……”
哦，怪不得。當時劇本還沒遞過來，顧驚秋第一次聽說這個劇，就是從劉泊杉那裏。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地升起一種搶了別人東西似的羞恥感，都有些不好意思麵對人家，隻好借著喝咖啡側過了臉去。
劉泊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大大方方道：“這種一看就是爆款預定的偶像劇，除了溫煜明和胡立人他們那幾個已經是超一線，隻想著轉型拍正劇的以外，所有三十歲以下的上升期男藝人都會去爭取的，我沒搶到也很正常嘛。”
顧驚秋幹笑了一聲，有點兒不太想跟他談這個——這個戲他到底是怎麼拿到手的，其實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深究。之前朱正陽安排了他跟沈總吃飯，真的是千辛萬苦才搶到的試鏡機會；那個沈總簡直就是個酒桶，喝得顧驚秋飯局中途就去摳喉嚨吐了兩遍才堅持了下來。沈總這才肅然起敬一般，覺得顧驚秋是個“豪傑”——雖然顧驚秋實在不知道豪傑不豪傑的，跟演戲有什麼關係，以及萬分困惑於這種水滸傳式的價值觀怎麼還沒過時，但總算是拿到了試鏡機會。試完了以後又是漫長的等待，顧驚秋好幾回都看到朱正陽背著他去接電話，每次接完電話就臉色不怎麼好看，猜猜也知道不是曾黎就是韓俊傑，大概是對他為顧驚秋爭取《花不語》感到很不滿意。於是他心裏就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卻在這個當口接連傳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嘉木和MCB的合作談下來了，周衍將注資《花不語》，成為這部劇第二大的資方；另一個，就是將由顧驚秋出演男主角蘇不虞。
等於說，再一次的，顧驚秋帶資進組，而且這一回直接截胡了原本十拿九穩的韓俊傑。
那個ID叫作“狗眼看人基”的大V真實身份尚且不明，但看來還真的是業內的人，他剛諷刺完韓俊傑“到嘴的餅都讓人搶了”，晚上嘉木就官宣了顧驚秋，簡直像是跟著劇本走一樣；而且韓俊傑那天還非常憂鬱地發了一張黑白色係的側臉自拍，配文極其隱晦，大約就是非常傷心失意、憤世嫉俗的意思，讓人不多想都不行。
顧驚秋的心裏真是……一言難盡。
搶韓俊傑的資源他沒什麼心理負擔，畢竟韓俊傑也並不是什麼好人，他搶別人資源的時候未必見得多光明正大，而且肯定不會手軟。隻是真的意識到自己也用上了這樣的手段，還是讓顧驚秋不自覺地有幾分心中有愧。
矯情一點說，有點兒“終於還是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的感覺。
但顧驚秋沒有那麼清高，也沒有那麼天真。於是他也隻是輕輕搖了一下頭，把這種情緒從腦袋裏趕了出去。劉泊杉坐在他身邊，已經饒有興致地在刷熱搜，剛刷了兩下，就沒忍住“咦？”了一聲：“顧老師……？”
顧驚秋一看到熱搜那個界麵就頭疼：“……又怎麼了？”
劉泊杉看了他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把手機關了：“沒什麼。”
這就沒意思了。顧驚秋無奈地自己開了手機，一打開就看到了“楚欣顧驚秋酒店密會”的詞條高掛其上。顧驚秋聽見自己心裏了然地“哦”了一聲，連點開查看詳情的興致都沒有了，隻是順手查了一下楚欣最近有什麼新動作，果然看到新戲開拍的消息。萬承霖確實有點手段，楚欣跟了她半年多，資源簡直有了質的飛躍，新戲雖然不是女一號，搭上的卻是國寶級的正劇導演，拍的也是得過茅盾文學獎的曆史題材，講述了晚清時期的社會風雲。而男一號，則是劉泊杉剛才才提及的，已經從“流量小生”轉型“正劇實力派”的超一線男藝人溫煜明。
顧驚秋興趣索然地把手機又關了，轉頭發現劉泊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還有幾分討人憐愛，跟小狗似的。顧驚秋笑了起來，越發覺得劉泊杉在自己麵前就像個長不大的弟弟，便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一會兒還有通告嗎？要不要一塊兒去吃飯？”
劉泊杉見他沒事兒人似的，自己便也放心了，眼睛都亮了起來：“好啊！吃什麼去？”
“請你吃火鍋去？”
“好嘞！”
顧驚秋又笑起來，起身跟小白交代了兩句，便戴上了帽子墨鏡，準備先撤了。劉泊杉並肩走在他身邊，也是全副武裝的樣子。兩人都沒帶助理，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準備舉辦慶功宴的會場。顧驚秋說的那家火鍋店也不遠，他剛要打電話給司機老秦過來接，劉泊杉卻攔了他一下：“就兩條街，咱們走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