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黑眸微眯,態度曖昧,不置可否,讓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賴達勇在圈子裏素以乖張暴戾著稱,此刻見沈華東公然撬自己的牆角,氣怒之下顧不得其它,厲聲斥責道:“沈華東,商有商道,行有行規,生意場上曆來講求的是個規矩方圓,不是你搶了就是你的,擺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態,不要壞了業界的規矩,否則……哼!”
一聲殺氣騰騰的冷哼,恁是誰都聽出他此時的憤怒已接近爆發的臨界點,繼續激怒他是極為不明智的,後果不堪設想。
沈華東直接忽略掉他蒸騰的怒意和殺機,凜然道:“在座的最沒有資格跟在下討論規矩方圓的——就是你賴總!如果沈某理解無誤,兩位現在之所以如喪考妣地坐在這裏,就是因為你們率先打破了生意場上的規矩方圓!”
賴達勇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就在一幹人以為戰爭即將爆發之際,他詭異地一笑,悠然點燃一支香煙,開始吞雲吐霧,整個過程沒有再看沈華東一眼,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戾氣。
沈華東微愣了下,臉上劃過一絲慌亂之色,很快鎮定下來,權衡再三,終是沒有再開口。
偌大的辦公室再次沉寂下來,隻剩下一幹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在空間交疊錯落,恣意流淌。
雲琛眸底閃過一抹莫測高深的波光,他不是剛出道的愣頭青,豈會聽不出賴達勇和沈華東話中的潛台詞!賴達勇聞似字字句句都在批駁沈華東,實則在暗示自己如果一意孤行打破現有的利益格局,就會淪為千夫所指的眾矢之的。而沈華東的話異曲同工,表麵上是在貶損賴達勇和白興業,實則是在變相逼迫自己與他締結新的聯盟,助他上位。
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至關重要的一條,誰才是這場布局的發起者和終結者,他們不過是他布在局中局裏的棋子,根本就沒有自主移動的權利!
自古商機蘊藏在智慧謀略中,凡是能隻手玩轉商道乾坤的商人,大都精通謀略布局,深諳藏鋒匿芒的守拙法則,越是占盡先機的時候,越是要嚴守以退為進的戰略方針。實踐證明,局勢發展到緊要關頭最為變化莫測,此時按兵不動,乃至於消極的拖延觀望,皆遠勝於操之過急地持戈上陣,賴達勇和沈華東適才針鋒相對的叫板等同於舉刀自戕。
沈華東勇猛有餘,耐性不足,一上手就使出全力拉了個滿弓,企圖挾著腥風裹著血雨完美翻牌,賴達勇過於自信傲嬌,殊不知大海的浩瀚來自於每一條河流的無私奉獻,每一滴水都具有不容忽視的力量。
審時度勢,順勢而為,是商場上唯一以不變應萬變的製勝法寶。這一點,老子在《道德經》中有過闡述: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縱觀世界史,中華上下五千年,凡是青史留名的名商,無一不是審時度勢的高手,其處世之道無不滲透著道家張弛有度的辯證哲學。
沈華東若想在業界取代賴達勇和白興業成功上位,遑論智慧謀略任重道遠,單純洗牌更是治標不治本,難以服眾,必須超越自己的私欲,來一場痛苦決絕的華麗蛻變,做不到這一點,一切計劃部署不過是黃粱美夢一場,而自己亦不會給他提供任何可借助的外力。
正如李世民在為太子所寫的《帝範》中所雲: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製木,直者以為轅,曲者以為輪;長者以為棟梁,短者以為栱角。無曲直長短,各有所施。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明智的君主任用人才,好像能工巧匠選用木料一樣,直的就用它做車轅,曲的就用它做車輪;長的就用它做棟梁,短的就用它做拱角。不管是曲的直的,還是長的短的,都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