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家和萬事興(1 / 1)

安然毫無防備,腳下一個重心不穩,趔趄著向前栽去。

關悅眼瞅著她向地麵栽去,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忙裏忙慌地喊道:“雲深,麻利回身拉你嫂子一把,我讓你個阻囊(可恨)玩意兒給氣毀了。”她雖然沒揪住老兒子對兒媳婦使絆子下黑手的把柄,潛意識裏覺得兒媳婦摔跤與老兒子脫不了幹係,橫豎冤屈不了他。

雲深一扭頭也傻眼了,天地良心,他可沒想讓雲老大他小媽狗啃泥,早知道她像片樹葉似的這麼不經撞,殺了他也不敢拐她那一胳膊肘啊!回身手忙腳亂地撲過去救場,嘴裏還不忘賊喊捉賊地嚷嚷道:“三歲孩子嗎,走路都不走不穩當!”

雲琛由始至終沒有錯過弟弟一係列自認為隱秘的小動作和虛張聲勢的掩飾,黑眸一暗,腳尖點地,快速向後移動了下餐椅,伴隨著椅子與地麵尖銳的摩擦聲,長臂一伸撈起安然,衝著雲深冷聲喝道:“站好!把車鑰匙交出來,給你五分鍾思考,然後回答我什麼是嬉皮士。”

安然失神地窩在他的懷裏,連哭都嚇忘了。

雲琛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安撫,恨不得把弟弟海扁一頓逐出家門,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能這麼做,他必須冷靜客觀地處理這段惡意插曲,此時為安然強出頭,非但起不到良好的教化作用,反而會激發弟弟強烈的逆反心理,間接惡化叔嫂間的關係。

以弟弟的脾氣定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把這份怒氣毫無保留地回饋給安然,那樣安然勢必會受到二次或無數次的傷害,導致的後果是她會更加排斥這個家,這兩種結果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眼下,換一種更容易讓弟弟接受的教化方式是唯一途徑,畢竟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雲深怔愣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哥哥,在他的認知和理解範圍內,現在雲老大該狠訓自己一頓才對,給他出考題是幾個意思?越琢磨越不對勁,越琢磨越覺得哥哥在給自己下套,全身的神經驟然繃緊,進入一級警戒狀態,條件反射般連退幾步,垮著肩從褲兜裏摸出車鑰匙就近放在吧台上。

安然回過神來,雙手交替著抹起眼淚,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惱了小叔子,走得好好的他居然下黑手推她,委屈得淚珠一對一雙簌簌滾落。

雲琛伸手從她胸前的裝飾性大口袋裏掏出白色絲帕,邊給她擦眼淚,邊咬著她的耳朵低低勸哄:“你不哭,一會兒我幫你好好教訓他。”他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安然的情感,無論是在雙方長輩還是在朋友麵前,都不吝於表達。

關悅步伐淩亂地跑過來,彎下腰,關切地問道:“小然啊,告訴媽,抻著哪兒了沒?”兒媳婦肚子裏說不定都有他們家孫子了,哪禁得起這麼折籮?就算孫子沒事,把胳膊腿給傷著了,安家那邊也不見得好交代,怕是單純一個孫崢岐就夠他們家好好拎一壺了。話又說回來,事怕掉個,若是換做自家棍寧(姑娘)在婆家住了沒幾天光景就弄得傷胳膊瘸腿的,估計自己能拎上菜刀直接上門拚命去。

“應該沒事。媽,你去盛飯吧,小然今天到新單位報到,遲到了不好。”雲琛回道。

“哎,好。”關悅直起身,責備地看了雲嘯天一眼,揚手照著老兒子的後脖頸子賞了一記八卦掌,丟給他一記飯後算賬的狠厲眼神,走進廚房。

雲嘯天忽略掉老伴的不滿,淡定從容地坐在那裏,整個過程一副旁觀者的姿態,誰是誰非不予置評。不是他做老公公的縱容老兒子欺負長媳,而是他相信長子有能力處理好家庭成員間矛盾。

《禮記.大學》載:物格而後知致,知致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平天下。簡言之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眾所周知,家庭是人生不可避免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否合理圓滿地化解家庭矛盾,在某些時候是檢驗一個男人是否成熟的標誌。一個男人能力再超群,如果把家庭成員關係搞得一團糟,那他充其量是個有才華的人。一個成功的男人,是在實現自身普世價值的同時,把自己紛繁複雜的大後方打造得堅如磐石,固若金湯,隨時隨地為他提供休憩的港灣,以便為下次出征養精蓄銳,所謂家和才能萬事興。

雲深一聲不吭地生生接下母親一掌,縮著脖子避在吧台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哥哥的表情,腦子裏也不敢懈怠,盯著手腕上的日本原裝進口電子表,越發的後悔緊張,挖空心思地搜刮肚子裏那點他道聽途說來的有關嬉皮士的知識,又結合了下前段時間女朋友甜甜灌輸給他的一知半解,快速羅列組織了下,在時間到的那一瞬,畏懼地避開哥哥尖銳的目光,小聲答道:“嬉皮士好像是頹廢暴力的無政府主義,追求財產共有,妻兒共有的群居生活,享樂是其終極目標來著。”

雲琛冷冷地看著他,問道:“這些是你的追求目標嗎?或者說是你想要的生活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