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卿恐怕是世上最窩囊的公主了。
堂堂大夏國長公主,旁人眼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千金之軀,大婚之日褪盡紅裝半掩身姿橫躺在床榻之上,正當壯年的駙馬爺卻連床也未上便冷眼拂袖而去。
即便她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也明顯察覺出其中的不對。
成婚前,喜娘與蘇長卿說過這一夜應當如何討向黎川的歡喜,她含羞帶臊地默默記在心上,素手輕撩解開羅衫腰帶,害羞地垂下眼眸。
心尖尖上的那個人生冷地撚住她光潔圓潤的肩膀,看著她微微發顫的睫毛,冷寒的目光中是滿滿的厭惡:“看你迫不及待的樣子,如何也不像個未經人事的傻子。”
向黎川陰沉的視線順著蘇長卿纖細的脖頸向上遊移,不帶一絲溫熱的情感,最後落到她遮麵的素色輕紗上,輕紗之下隱約露出一張紅腫潰爛的臉。“就憑這麼一張爛臉,你還指望我會碰你一下嗎?”他冷笑道。
蘇長卿羞澀的神色隨之一頓,還未能完全想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被他鉗住下巴抬起頭來:“你以為仰仗著皇帝逼婚嫁為我的寧軒王妃,便從此稱心如意了嗎?”
他毫不在意蘇長卿因疼痛而緊鎖的眉頭,指節愈發用力:“蘇長卿。如玥腹中孩子的那筆賬,今後我會慢慢與你清算。是你偏要自投羅網,莫要怪我不念舊情。”
向黎川,這個大夏國戰功赫赫的異姓王爵寧軒王,話畢甩袖而去,隻留蘇長卿一人獨對花燭,眼中滿是無措。
“怎麼?”門外複又響起向黎川的聲音,蘇長卿以為他為自己去而複返,正滿心歡喜地要去開門時,卻聽見他叫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如玥,你來這晦氣的地方做什麼?”向黎川的聲音出奇地溫潤如水,好似生怕戳破了什麼心愛的物件。
蘇長卿將雕花木門推開一條縫,望見一道靚麗的倩影。
“王爺每晚都要喝如玥親手煲的湯方才睡得安穩,今日您與王妃大喜,妾身本不該來打攪。但又怕王爺不習慣,便做了湯送來給王爺王妃享用。”那是謝如玥,一年前還是蘇長卿身邊的使喚宮女,如今飛上枝頭一躍成了寧軒王府的玥側妃,是向黎川心尖尖上的那個人。若非皇帝不顧向黎川反對硬要將癡傻的蘇長卿嫁到寧軒王府,向黎川早就力排眾議將謝如玥晉為正室了。
向黎川將謝如玥攬到懷裏,眼裏滿是寵溺:“好如玥,那個賤人害死了咱們的孩兒,你卻不計前嫌給她送湯!”
謝如玥軟若無骨地向他懷裏一靠,麵若桃花、姿態萬千,她端起湯碗送到向黎川嘴邊:“王妃癡傻,哪裏真的會故意絆倒妾身呢?不過意外,還請王爺不要再責怪於她。”
向黎川把湯喝了個幹淨,輕拭嘴角不屑地道:“你又替她求情!說她癡傻,勾引男人的狐媚樣卻不像頭一回做。這倒更讓我相信她那日是存心害你小產,隻可憐了我們還未成型的孩子,恨不能讓她償命!”
謝如玥聞到此處,瞬間淚眼婆娑,晶瑩的淚珠撲簌簌落下來。向黎川自知失言,心疼地替她擦淚:“好如玥,不再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孩子沒了不要緊,為夫再還你一個。”
許是這湯太熱勾起他的火,又許是謝如玥實在太過妖嬈嫵媚,方才還毫無興趣的向黎川,瞬間起了興致。一雙手動情地撫弄著謝如玥的腰肢:“一個不夠,我們就生兩個、三個,如玥要幾個我便給你幾個。”開枝散葉這等事,隻要是與謝如玥在一起,他便樂此不疲。
謝如玥晶瑩的臉上,漫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半推半就地迎合著搖擺腰肢:“王爺,使不得。今日可是你與王妃的大婚之期。”她回頭去瞧臥房,正看見蘇長卿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睛:“況且王妃還在裏麵呢,你瞧,她在偷看!”
向黎川從她脖頸中探出頭來向門裏一瞥,正撞見趴在門縫前看他們親熱的蘇長卿。他索性打橫抱起謝如玥,一腳踹開虛掩的房門。
蘇長卿嚇得連退幾步,摔倒在床榻一邊。
向黎川輕手將謝如玥放到床榻上,繼而麵色瞬間一冷,一把拽著蘇長卿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拖下來:“滾出去!”
蘇長卿紅著眼,隨手抓來一件薄紗裙裹在身上:“這是,我的床。長卿不走!”
“你的?你以為這裏是皇宮?你以為入了寧軒王府還能是從前那個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這裏的一切,就連你的命也是我向黎川的。而你的命於我而言,還不如一隻螻蟻。”向黎川話中極盡諷刺,像是在說一個笑話,“好,既然你不肯走,便留在這裏看著我們吧。”他不介意多一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