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若是金子(1 / 3)

榆市,剛入三九,寒風凜冽,大雪紛飛。

那條始於春秋戰國興於明清的古街入口處,閃爍著暗黃色的燈光,隱隱地可以看到背後的老城牆破舊滄桑堅實地佇立在那裏,讓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城市彰顯出曆史的古韻。

作為榆市遠近聞名的臭豆腐王,郝友德此時裹著軍綠色大棉襖,守在寫著“萬裏飄臭,遺臭萬年”的攤位前,像一顆挺拔地白楊樹一動不動地傲然屹立在風雪之中,兩眼直挺挺地望著前方人跡罕見的街道。

口袋裏一個老式收音機正在播放著當地重要新聞:“據可靠消息,鄰市兩名殺人逃犯已經潛入我市,請廣電居民提高警惕,保護好自身安全,罪犯照片已經登錄我市公安係統網站,發現可疑之人,請及時撥打報警電話。”

一對擺攤賣炸雞柳為生的中年夫婦路過,滿臉熱情地向其打著招呼,心裏卻散發出對郝友德無限的敵意,紅著眼暗罵其大冷天的不收攤,是一頭要錢不要命的牲口。

遠處傳來一陣“劈裏啪啦”三輪車顛簸地聲音,郝友德這才抖動了一下久立不動的身子,將落在身上的積雪震開,用力踏著腳步,連忙轉身回到臭豆腐攤忙活起來。

一個麵孔清秀頗有些書生相的少年騎著三輪車朝著郝友德的方向快速駛去,他穿著一身縫補多次的軍大衣,腳上拖拉著油膩膩的千層底,怎麼看都叫人覺得人與衣裝格格不入,倒是騎車的風格配得上他的這身行頭,在大馬路上左右搖擺,肆無忌憚,典型街頭小混混形象。

三輪車在靠近郝友德的時候,少年非常靈巧地從車上跳下了來,轉身用腳蹬在綁著大棉手套的把手上,車子朝著側邊駛去,撞在一根髒兮兮地電線杆上,翹著頭倒退幾步,隨後自然停下。

“少爺,老話說的好,神仙架不住秋雨寒,剛出鍋熱乎乎的臭豆腐,您趕緊吃了暖暖身子。”郝友德說罷,將一份臭豆腐恭恭敬敬地遞給少年,原本粗礦的脊梁彎的像個小山丘。

少年接過臭豆腐的同時瞪了郝友德一眼,心裏忍不住對那兩個字的稱呼地嘲諷一番:“這天底下哪會有這般窮酸模樣的少爺公子,穿著破衣爛衫騎著三輪車走街竄巷收破爛不說,整日被狂風掃臉,大雪擊打,受人冷眼那是家常便飯,眼巴巴地看著那光滑流油地燒雞饞到死也舍不得買。”

少年叫林木,生活在距離榆市一百公裏外無人問津的窮山溝裏,三個月前郝友德進了山,非說要帶這個從小沒媽的孩子進城和父親一起過日子。

林木依稀記得是有那麼一個翻過兩座山頭便氣喘噓噓地男人拎著兩包牛肉幹看過他兩回,二人每次相見甚是短暫,林木吃完了肉隨後便再也想不起那個人的樣子,記憶幹淨地像榆溪河裏的小沙粒。

一直被村裏人認為最有學識的村長王滿才當時蹲在對麵的土坡上一本正經地告訴林木城裏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走到街上瞧不見太陽,滿城陰氣太重都是些紅男綠女,讓人看著心裏發毛,遠不如待在山裏踏實,黃土作炕,仰望白雲,瀟灑自在。

林木本就覺得相忘於江湖好過萍水相逢,聽到王滿才這麼說,更是鐵了心的要留在山溝裏。

郝友德啥也沒說,硬是站在林木家門口,像個木頭人一樣兩天兩夜沒動彈,林木架不住這陣勢,擔心郝友德年邁,折騰出個好歹自己於心不忍,於是咬著牙跟著郝友德進了城,當是闖了一次鬼門關。

後來林木極度懷疑王滿才的才學,他覺得城裏燈紅酒綠挺奪人眼球,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豐乳臀肥的娘們總有一種讓他往上撲的衝動,紅男綠女他也見過,除了喜歡裝逼,本質和自己一樣都是為討生活奔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