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郩回到東閣已是夜半四更,洗去一身血腥,換上一身雲紋青衣,才輕手輕腳地走近室內,拉開床幔坐下。
林錦睡得不安穩,眉峰蹙著,呼吸不穩。
楚郩想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燥意,指尖還未觸及眉心,林錦呼吸一頓,猛然睜開雙眼。
那雙時時清明的雙眸透出一點迷茫,須臾消散,握住楚郩還未收回的手,撐著身子坐起來。
“你回來了。”
他方才醒,嗓音沙啞,很有一番味道。
楚郩沒忍住攥了攥他的手,應了一聲。
林錦睡得極不好,腦袋脹痛,兩指捏著眉心揉按,沒什麼情緒道:“什麼時辰了?”
“四更天了。”
林錦按揉著眉心的指尖一停,手落在身側,有些喪氣。
察覺他情緒不對,楚郩歪頭瞅他:“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林錦委屈道:“我等了你一夜。”
楚郩:“……???”
楚郩道:“林公子慎言。”
林錦抬頭看她,眼尾輕輕挑起,帶著倦意,睫羽微顫,看著隨時都會閉著眼睛睡過去。
噢,還沒醒徹底。
楚郩往他跟前坐了坐,壓低聲音問道:“等我做什麼?”
林錦怔怔地望著她,白皙的麵皮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訥訥道:“不做什麼……等你,等你睡覺。”
睡覺?楚郩低低笑了一聲,心說是一左一右的誰,還是一上一下的睡呢?
楚郩身體前傾,吻了吻他光潔的額頭。
林錦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被觸碰的一瞬間顫抖了一下,鬆開了緊握著楚郩的手。
楚郩低聲道:“清醒了?”
……林錦沒抬頭,靜了片刻問道:“去哪了?”
再說監工那套就有些敷衍人了,其實楚郩不想跟林錦說這些髒事,雖然林錦並不單純,但他太幹淨了……楚郩道:“殺人。”
……
殺,殺了一晚上人嗎?在都城這麼殺人,天下豈不是亂套了?去殺什麼人了,什麼人這麼經得住殺?
月黑風高,是那些隱匿在黑暗之中的人麼。
林錦沒抬頭。
楚郩抿了抿唇,又道:“人比想象的多,回來的遲了。”
這算是解釋嗎……好吧,看來真是解決小尾巴去了,聞見楚郩身上皂角的味道,知道她方才沐浴罷,林錦小聲問道:“你沒睡?”
“嗯,剛回來。”
楚郩推著林錦往床上擠,“你睡了多大會?”
“剛合眼,”林錦往裏頭挪了挪,低聲道:“剛有些睡意……你便回來了。”
楚郩在扒拉被子,側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扒拉。
“你還真想等我一起睡?林錦,你不會天真的認為我是什麼正人君子吧?”
楚郩扯了扯領口,露出一節骨感分明的鎖骨,林錦目光一頓,閃了閃,飛快的下移。
“……”林錦捏著被角的冷白色指尖緊了緊,啞聲道:“我們已經拜過堂了。”
“嗬,”楚郩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將唯一的枕頭拉到正中間。
林錦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那把拿刀握劍的修長的手指,問道:“……幾時出發?”
楚郩拉著他躺下,又強硬地把林錦拉到懷裏,順手抽走他發間的白玉簪,把人腦袋壓到肩窩處,懶懶道:“尚早,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