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剛來到平宮川的房間,後者便立刻命人將田中俊帶了過來。
沒多時,人被帶來,小林千代見到正在瘋狂喊叫的兒子淚瞬間流出,忙上前將他擁入了懷中。母親的懷抱對一個孩子而言永遠是最溫暖的的港灣和依靠,這一刹那,田中俊的喊叫戛然而止。
田中美惠子將飯菜全都擺放在了桌麵上,然而麵對美食,在場的每個人都是食而無味的。
徐平上前望著田中俊那張呆滯的笑臉,抬手輕輕撫摸了下,隨即將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時間推移,她的神色卻是愈加凝重,但也隻是一瞬,她便微笑對小林千代道:“這孩子沒什麼事,隻是受了些驚嚇,一會兒我給他開副藥吃慢慢就好了。”
雖說小林千代在日本隻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但對於徐萍的弦外之音多少還是聽懂了些。垂眸瞧著眼前的兒子,她眼中滿是失落,傷心的淚同時簌簌而落。
微歎息,她揮手就在田中俊的臉上甩去一個巴掌:“小俊,你太讓媽媽失望了!我是如何教育你的?做人絕對不可以說謊,如果你的父親活著看見了你這個模樣,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田中俊沒有作聲,本呆滯的眼中淚光閃爍,雙拳緊握似乎在掩飾著什麼,而他的這個舉動令在場的人盡收眼底。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您不是日夜都在思念弟弟嗎?如今見到了為什麼又要責打他呢?難道您沒有看見弟弟已經瘋了嗎?”
田中美惠子說著從母親的懷中將田中俊搶了過來,抱進了自己的懷中,而小林千代則無力的一下癱坐在地,痛苦的淚漸漸將她蒼老的容顏淹沒,她終於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似乎是要釋放心中的委屈與痛苦。
“母親!”
畢竟還是個孩子,見到母親如此痛苦的樣子,田中俊終於無法再扮演一個瘋子的角色,用力掙開田中美惠子的懷抱,他上前撲通跪在母親的身邊,垂首痛哭流涕:“母親,對不起,不是兒子貪生怕死,是……是那個地方真的比地獄還要可怕,每天都有很多人以不同的方式死去,到處都是哀嚎,像鬼哭一樣,我嚇得每天都不敢睡覺,是……是小姨讓我裝瘋的。”
“小姨?你是說玲子?”
“是的,她為了能讓我逃離那個可怕的地方,所以才讓我裝瘋的。”
“天哪!原來我的妹妹她還活著!”小林千代滿臉的不可置信,眼裏的淚再次洶湧而下。
平宮川漫不經心上前,蹲下身看著田中俊笑著說:“餓了吧!桌上的這些都是你母親做的糕點,我們一起去吃怎麼樣?”
看著平宮川身上的軍裝,田中俊緊張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脖子一縮躲在了母親的身後,臉上滿是恐懼的模樣。
“弟弟不許對平宮隊長無禮,是平宮隊長救了姐姐和媽媽,如果沒有他,我們早就在慰安所裏死去了。”
田中美惠子的話令田中俊臉色一驚,慰安婦的概念在日軍內部已經不是秘密,他很了解進入那裏的女人意味著什麼。
他哽咽著,抽泣說:“姐姐,我想父親……我想父親,我恨!我恨這場該死的戰爭!如果沒有它,我們一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小林千代抬手將兒子攬入懷中,這令在場的每個人眼角都濕潤了。
“小俊,答應媽媽一定要相信平宮隊長,隻有他才能讓你平安離開這裏。”
皺眉,田中俊不解的望著母親:“可是媽媽,小姨說不要讓我相信任何人的話,她說帝國的軍人都是魔鬼。”
“平宮隊長是例外的……”田中美惠子不讚同的搖頭。
聽到母親和姐姐的話,田中俊遲疑著漸漸放鬆了些許警惕。
平宮川此刻又坐回了原位,視線看著小林千代沉聲道:“田中夫人,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田中俊如今的處境。如果他不能將實情告訴我,不止他有危險恐怕連你和美惠子都不能幸免。”
他的話令小林千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之所以會堅持活到現在也就是為了這對兒女,她隻希望能親眼看見孩子們安然離開這裏回到家鄉平淡的生活。
遲疑的想了想,小林千代皺眉問:“平宮隊長,是不是小俊將實情都說出來,您就能讓他們離開這裏?”
“不是他們,而是你們母子三人。”
或許在所有人的眼中平宮川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手上沾染了無數的血,但在小林千代的眼中,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他外表雖冷,但內心卻還是有溫度的。
想了想,她皺眉開口道:“平宮隊長,其實小俊口中的小姨是我的妹妹小林玲子,她是石原教授的學生。幾年前,她突然莫名消失了,家人都以為她被人加害了,可沒想到石原教授原來將她帶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