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興三年年初,中周國與南嶽國的邊境被一層薄雪覆蓋,雪花慢慢的融化,最後與地上幹涸了的鮮血融合,在黑色的土地上蜿蜒。

原本作為交通樞紐熱鬧無比的靈州城顯得格外的蕭條,原本寬闊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在行走,也沒有一家店鋪開門。所有的人家都大門緊閉,就連府衙也並不例外,冷清的風吹過似乎都能聽到咻咻的聲音。

汴京城今日也下了一場大雪,白雪覆蓋了街道房屋,行人匆匆的往家中趕去,都沒有停留。

“聽說朝廷要議和了啊!”暖融融的酒館裏,幾個人圍桌而坐,幾杯酒下肚開始討論起國事來,“蒼天無道,年年議和,年年挨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噓!”聽到同桌的人這麼說話,其中一人連忙拽了他一下,四下看了一眼轉過頭來,壓低聲音道,“妄議朝政,你不要命了!”

那人也心知自己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

於此同時,汴京城南城的一個街道上,一個小孩正被母親拽著往家裏拖去。小孩兒手裏緊緊的握著一個雪球,哭聲震天,顯然是還沒有玩夠。

“別哭了!”許是母親被哭的有些煩了,伸手一把將小孩兒抱起急匆匆的進了家,孩子的哭聲還沒有斷,就聽見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再哭,再哭壞皇帝就來抓你了!”

話落,音斷。

與這小孩子家相隔不遠的一處人家裏,一家人正相對而坐,一家五口人均是愁容滿麵其中一個麵色黝黑的青年,伸手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的開口:“娘,這可怎麼辦,欣娘有喜了。這,這皇帝不會又來抓人吧?”

……這話出,屋裏靜了一會兒,半晌另一道聲音才響起,“誰知道呢。現在墮胎藥都不讓賣了,這孩子啊……”話沒有說完,但屋子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聽天由命吧!不一會兒屋子裏傳來女子低低的啜泣聲。

“阿嚏!”高坐在龍椅之上被人不斷念叨的皇帝本人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伸手接過內侍遞過來的帕子在鼻子上輕輕的揉了一揉,自言自語,“無親無故的,是誰在想我。”

“皇上?”她的聲音並不高,一旁的內侍還以為她是在吩咐什麼,於是彎下腰,伸長了脖子去聽。

“沒事。”牧易禮伸手讓內侍退下,伸手抱起茶杯輕輕的一啜。一杯茶下肚,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在這期間,有一個小內侍從大門悄聲進來,走到剛才的內侍身邊,悄聲道,“章公公……”話說完,見章如海輕輕的點了點頭後,他輕輕的鬆了口氣,安靜的站在了一旁。

“皇上,和瑞王在殿外求見。”等牧易禮放下茶杯了,章如海才上前一步。

和瑞王呀!牧易禮輕輕的眯眼。這個世界上但凡能成為王爺的都是皇親國戚,這些人沒有什麼功勞也沒什麼能力,憑著血脈享盡榮華富貴。但這個莫策卻不同,他能封王憑的就是本事功勞!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腳下踩的全是別人的血肉!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現在到了皇帝這裏的奏折都是和瑞王先閱讀完之後才送過來的。

在這個世界上,位高權重的王爺什麼的最討厭了。牧易禮輕輕的撇撇嘴道,“讓他進來。”說完,牧易禮的目光就這麼看向了殿門口。

她倒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見一見這位隨時會被黃袍加身的王爺。

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從裏拉開,一個男人漫步往裏走來。他披著一個雪白的大氅,雙手隨意的搭在身前,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股說不出來氣質,極是不緊不慢,優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