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齊州泉靈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某年，元旦清晨，泉城濟南寒風撲麵，路人都縮著脖頸，緊麻利地挪動腳步；黑虎泉裏，三隻老虎頭吐出的泉水如堆雪般泄入碧綠的池水中，泉畔的石板地上早已聚集了三三兩兩晨練的老人。護城河裏漾起一層層的白色水霧，隨著老人們太極拳動作劃出舒緩圓潤的雲手弧線，在青石護欄間漂浮流轉，給鶴發童顏的老人們平添了幾分仙風道骨神采，擺在泉池欄杆上的收音機傳出了中央廣播電台女播音員興高采烈的聲音：“中國友好觀光年正式揭開序幕！”
當時誰都不曾料到，這一年值得“觀光”的可不僅僅是名勝古跡，還會發生那麼多可歌可泣的動人故事。正如當年紅極一時的搖滾歌星崔健在舞台上吼出的一樣：“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文藝界中很多人評價說這一年是“張藝謀年”。九月，意大利威尼斯，號稱“世界電影節之父”的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頒獎典禮現場上，一對穿著顏色最單純的黑衣白衫的東方人的身影剛剛踏上鮮豔的紅地毯，一下子就吸引住大家的目光，在身邊眾多金發碧眼、錦衣霓裳的歐美影星當中，鞏俐和張藝謀顯得那樣清雅脫俗，與眾不同。
“ese!GongLi!”不知是哪國的一個攝影記者喊了一句，無數的“長槍短炮”都把鏡頭聚焦在這兩個氣質不凡、卓爾不群的中國人身上。鞏俐麵帶迷人的微笑，戴一條晶瑩圓潤的珍珠項鏈，水滴型的藍色寶石吊墜反射出奪目的光芒。她身穿一襲白色絲綢質地、上麵手繪碧葉荷花圖的中式旗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曼妙的身段、美麗的麵容。張藝謀導演則身穿一身黑色立領盤扣唐裝，滿臉的笑紋使人自然聯想起他家鄉黃土地上的溝溝坎坎。
看著那些妝扮得豔麗無比的各國影星，張藝謀不無得意地對鞏俐悄聲耳語，“看了嗎？這正是我要的效果。你看這些歐美影星打扮得都像是濃墨重彩的西洋油畫，而你我卻像是樸素淡雅的中國水墨畫，和這一堆油畫放在一起，他們妝扮得越豔麗，反而就越襯托出我們的素雅，而我又是你的底色，今晚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先機，你一定會是當之無愧的影後！”鞏俐莞爾一笑，挽緊了張導的胳膊。“怪不得他們都叫你‘老謀子’，真夠老謀深算啊！”
謎底很快就被揭曉，當評委會主席宣布：“由張藝謀執導、鞏俐主演的影片《秋菊打官司》獲第49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聖馬克金獅獎’！”全場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另外，我將非常榮幸地把本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伏爾比杯’最佳女演員暨本屆威尼斯影後的桂冠，頒給美麗的‘東方玫瑰’——鞏俐小姐！有請鞏俐小姐和張藝謀導演登台領獎。”
張藝謀先站起身，非常紳士地彎腰邀請鞏俐一起登台。在一片掌聲之中，倆人攜手登上頒獎舞台，評委會主席先把金獅獎頒給了張藝謀，並請他發表獲獎感言。張導站到麥克風前，言簡意賅地說，“我非常榮幸也非常激動。首先感謝評委會，把這崇高的獎項頒發給我。我想這不僅是我個人的榮耀，也是中國影視界的榮譽和驕傲；其次感謝我的劇組團隊，沒有大家齊心合力的拚搏奮鬥，就不會有今天的榮譽；我最要感謝的就是鞏俐，沒有她的完美表演為整部影片增光添彩，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我想對大家說，我一直向往把藝術還給世界，把世界還給人，把人還給自己，今晚我隻是一片綠葉，鞏俐才是紅花。我想大家也更希望聽東方美女的演講，所以我把金話筒的時間還給她……”會場上響起一片會意的掌聲和笑聲。
戴上影後桂冠的鞏俐嫣然一笑，恰似一朵荷花般盛開在頒獎台上，“啪啪啪！”閃光燈響成一片。那一夜鞏俐“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玉照定格了整個世界：“冰肌玉膚，烏發濃密光亮，臉龐秀麗柔媚，眉色青黛，目似秋水，鼻若懸膽，唇似櫻桃，笑時燦若繁星，一顰一蹙，一舉一動，娉婷俏麗，風姿綽約。”恰到好處地把東方美女的神韻展現出來。鞏俐白皙的脖頸上佩戴的那顆“齊州泉靈”項鏈墜，在閃光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奪人眼眸的璀璨光彩，而此時的鞏俐也恰似一顆在影視界冉冉升起的巨星，開始在世界影壇放射出迷人的光芒。“請影後鞏俐發表獲獎感言。”評委會主席把金色的話筒交給鞏俐。“張導不僅是個好導演，也是個幽默大師，謝謝！”鞏俐輕啟紅唇，口吐蓮花。“該感謝的人，張導都替我說過了，但我還是要‘給個說法’。我特別感謝的是兩座城市。巧的是這兩座城市都和水有著的特別聯係，我不禁想起中國一句古話，說女人是水做成的，看來我和水還真有著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