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你以為自己已經不難過了,不會再哭了,但在某個時刻,那種悲傷又會偷偷的逃出來,躲在你身旁,然後猝不及防的撞進你心裏。
一種難以抑製的悲傷就像一張密密的大網將沈酒兒緊緊的罩在了其中,她捂著心口蹲下身子嗚嗚的哭著。
她看著眼前那被水霧模糊了的,她去白老爺子葬禮時要穿的黑裙子,腦海中又回想起了白老爺子的音容笑貌。
想起他笑嗬嗬的對自己說:“酒兒,以後就當這是自己家,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千萬別見外,聽見了嗎?”
想起他站在白家老宅的門口,手裏拿著一把大花剪,一邊修剪著庭院裏的榆樹,一邊哼著昆曲的悠閑模樣……
想起他拄著拐棍兒看著電視裏的小孩子,嘟嘟囔囔的對她和白蔓安說:“看看這小孩樂的,哎呦,真招人喜歡,我也想哄孩子玩,你們兩個現在不是都有男朋友嘛,趁早結婚,然後麻溜利索的生個孩子,讓我好好享受享受天倫之樂,我死也閉上眼了……”
沈酒兒用拳頭捶著快要窒息的胸口,哽咽著說:“蔓安,你得有多難過呢……”
君慕浸著一身酒氣回來的時候,哭累了的沈酒兒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聽到門響的聲音,她“茲楞”一下坐了起來,然後揉揉眼睛往門口走去,直接讓有些站不穩的君慕抱了個滿懷。
沈酒兒皺著鼻子聞了聞,然後不大高興的說:“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少喝點,怎麼又喝了這麼多啊?跟泡酒缸裏了似的。”
君慕嗬嗬一笑,滿嘴酒氣的說:“我也不想……但是今天,談成了個大單子,那客戶,非要喝酒,我心想,喝就喝吧,我怎麼也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不可能喝不過他,哪成想啊……”
他說到這兒突然皺了皺眉,肩膀一聳一聳的,臉色十分難看,沈酒兒察覺到他是想吐,慌忙扶著他去了衛生間,君慕抱著馬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那刺鼻的味道,讓沈酒兒立馬捏住了鼻子,眉頭皺的都能夾死隻蒼蠅了。
君慕吐出一口後,感覺胃裏那種膨脹感稍稍緩解了些,他又繼續說:“哪成想那史蒂芬居然還是個混血兒,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你說說,戰鬥民族的人,那是一般人能喝得過的嗎?十個我也喝不過啊!”
情緒一激動,那種反胃的感覺又上來了。
沈酒兒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順著,然後嫌棄又心疼的說“你可別說話了,趕緊吐吧,都吐出來就好了。”
十分鍾之後,沈酒兒攙著腿軟得像兩根麵條一樣的君慕回了房間,給他倒了杯水,讓他漱了漱口後,就去了廚房,打算給他做碗醒酒湯。
結果她端著做好的醒酒湯出來的時候,君慕早就呼呼大睡了。
她把醒酒湯擱置在一旁,去衛生間準備了一條涼毛巾,輕輕放在了君慕汗濕的額頭上。
看著他在睡夢中依舊擰緊的眉毛,沈酒兒心疼的不得了,有些厭煩的想:為什麼做生意的人一定要喝酒應酬呢?這麼喝下去,鐵人的胃也受不了啊!
但抱怨歸抱怨,她也知道這事是無法避免的,除非君氏有了新的接班人,君慕才能從這些應酬裏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