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深山小廟。
“道玄大哥,看腳程還有一刻鍾的時間,那肥羊就要過來了,俺們要不把火熄了,埋伏他一遭?”
正廳中,幾位大漢圍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熱鬧非凡。
其中一位黑臉大漢,坐在正首之下第一位,剛剛開口的正是這人。
首位上的‘道玄大哥’,身著白色道袍盤坐在地,手上擺著道決,眼睛似閉非閉,一動不動,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
頗有些高深莫測得道高人的風範。
見沒有回應,黑臉大漢小心翼翼的朝上望了一眼,“大哥?”
道玄這才微微掙開雙眼,隨意一瞥,“一個剛剛聚氣的家夥兒,你們自可對付,哪兒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
凡人三關,開竅、養性、聚氣。
那黑臉大漢一身修為已至聚氣中階,道玄更是聚氣高階,一身修為臻至凡俗巔峰,隻差半步便是真正的修士了。
其他幾位無一不是聚氣的水平,一行人以道玄為首,常年在半身山周圍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手底下沒點真功夫的,早就死球去了。
今晚這位肥羊他們已經盯了有半個多月,那時這人剛剛入聚氣,為人輕狂的很,大張旗鼓的和人交手了不少次,撒下大把押物賭資,這才讓道玄給盯上了。
黑臉大漢點點頭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大哥,加上這一筆,俺們這次收獲不小,回去還是走李管事的路子嗎?”
“怎麼?你有別的路子?”道玄不冷不談的回應道。
黑臉大漢訕然一笑,“這不是李管事的抽成太多了嘛,俺們兄弟們在山裏辛辛苦苦,每日在刀口上舔血,他一張口就拿走俺們七成……”
道玄斜睨了他一眼,“嫌多?能得三成還是李管事看在我的麵子上!要不然你另想一個法子?”,道玄語氣稍頓,“我知道你的心思,以為自家有個遠親進了無影劍門,想法就停不下來了,想另辟蹊徑。”
“實話告訴你,等你家那遠親什麼時候成了修士,你再動心思不遲,到時候,別說是換條路子,就算是我這個大哥的位置,讓給你做都行。”
黑臉大漢臉色一變,趕緊低頭恭敬道:“大哥,我絕對沒這個意思,就是看兄弟們辛苦,心裏難受,我肯定一切都聽大哥您的。”
心裏早罵上了道玄的祖宗不知道多少代,他娘的裝個卵子裝,還不就是舔李管事屁股腚子上位,狗東西一天天在我麵前人五人六的,他娘的!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今晚就讓你好看!
道玄冷哼了一聲,再次閉目不言,恢複了那般道骨仙風的模樣。
篝火邊一時間安靜下來。
“吱呀”
沒過一會兒,小廟門被打開。
眾人精神瞬間振奮,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袍,長發剛剛及肩的俊朗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
肥羊來啦!
紀清望見廟內眾人,麵上一愣,繼而朝裏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隻有我睡不著覺,沒想到諸位好漢也睡不著啊!“
說著,他隨手將廟門關了起來。
此時已至午夜,尋常人家早就見周公去了,紀清這番話倒也沒太大的問題,可是聽在眾人耳中,總有種異常的感覺。
什麼睡覺不睡覺的……這是大半夜在深山野林遇到一群陌生人該有的態度嗎?要知道,半身山可從來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
看紀清打扮,一身白衣勝雪氣質非凡,黑臉大漢心中冷哼一聲,隻當眼前這個雛兒是個沒心沒肺的公子哥,也不做廢話,直接道:
“那小子,今天你運氣不好遇到我們。別怪爺爺沒提醒你,俺們隻求財不拿命,識相的把財物全都留下,大家兩不相欠,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自從某次劫道失敗,對方寧可毀去所有家產自焚身亡也不投降開始,如此說法黑臉大漢已經說了不下百次,熟練得很。
當然,所謂“兩不相欠,就此別過”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對方即使乖乖就範,也少不了一個死字。
這般話術,隻是為了讓其麻痹大意,以防某些堅毅之輩玉石俱焚,毀了財物不說,還讓他們頗為棘手。一般錢財也就算了,關鍵是上交給李管事的貨物,那玩意嬌貴得很,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隻是,今夜這番話並沒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紀清甚至沒有像眾人預料中的那樣嚇得屁滾尿流,他臉上笑容不減,反而上前幾步走到了正廳門前:
“諸位一看就是經驗老道之人,想必這劫道殺人之事也沒少做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說什麼‘就此別過’的話呢,豈不是把我當小孩兒耍?”
黑臉大漢神色愣了一下,忽而嗤笑一聲,朝身邊一揮手,獰聲道:“好!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妙人,老三,上!”
既然這小子如此不上道,那也無需多言,手底下見真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