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火,明雀國金壁輝煌的宮殿樓宇林立,廣闊無垠的片片牆海中,一處破瓦頹垣,雜草叢生被人遺忘的小小院子裏。
一條竹杆立於院牆上橫跨雜草中,約十歲上下的瘦小女孩正站於著木櫈上,費力地把已補了丁一大一小的衣裙晾於竹杆上,動作嫻熟輕柔,似是做了無數遍。
細細看去,女孩破舊素衣上也已補了丁,針法精細絹秀。
庭院門前掉漆白蟻啃咬掉半邊,破爛的木門被人推開。
“公主,公主。”
一白衣裹身綠衣外披宮女裝扮模樣秀靈十二歲左右的女子時不時看看身後,鬼鬼祟祟進門。
“給你,還有這藥膏。”女子雙手遞來用食紙包著的兩個饅頭和一小藥瓶,壓著聲音說道。
葉凝夢伸出略粗糙的小手接過了藥瓶子和饅頭,一臉甜笑。
“謝謝一初姐姐。”
“公主,您這是折煞我了,您是公主,怎能叫我這等下人為姐呢。”
“一初姐姐,你這麼照顧我和我娘,在我心裏你比我姐還要親呢。”依舊甜甜的笑容。
“好啦,公主,就你嘴甜,我先回去了,要是讓姑姑知道我來找你就完了。”一初嬌笑著,這公主自小也是個懂事的,從一出生就住這慘舊冷宮,吃食穿都是個問題,過得連她這下等的奴婢都不如。
“好的,一初姐姐慢走。”
看著一初抬腳出門後,葉凝夢一雙清澈純真的雙瞳頓時變得精明,深邃如潭,迸射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深不可測,從小到大惟一對她和她娘好的人隻有她,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有見過公主住在像破廟的地方嗎?
有見過公主天天不是挨餓就是挨罵的嗎?
有見過公主天天被人以毒打為樂的嗎?
葉凝夢總算見到了,好不巧那個倒黴透頂的公主就是自己。
在二十一世紀的她是個孤兒,被害死穿越來到不明異世雖然是個公主身份,卻過得比乞丐還慘,幸運的是她終於有家人,不再是一個人。
揚了下嘴角,葉凝夢走回簡陋破舊的房子裏,再次換回純真的樣子。
“娘,吃飯了。”細嫩的聲音回蕩在簡陋破舊的屋簷下,屋頂上陽光透過破洞直射於室內,縷縷溫暖堵滿心房。
“娘不餓,夢兒自己吃吧。”瘦得如幹柴的手掌在摸上葉凝夢的臉再試找柔撫著葉凝夢的黑發。
那婦人約莫二十有幾,靜坐於床榻,墨發已全盤於頭上,臉上皮膚天然白皙,精美得如同一樽藝術品。
令人驚恐的是柳眉下一雙眼珠子已活活被掏走,隻剩下皮肉淋淋深如黑洞直橫於臉上,如同黑夜中月光下詭異夜叉,多看一眼輾轉間惡夢連連。
“那娘一個,夢兒一個。”葉凝夢把其中一個饅頭放進嘴裏,特意嚼得聲音很大,袖口落下,小小的手臂上縱橫交錯的紅腫傷口甚是嚇人。
“好。”葉靈咬了一口饅頭,強忍著心酸以免流下血淚。
想她堂堂一國之後竟落得如此下場,當年父親哥哥被奸人陷害致死,而自己深愛的夫君竟然聽信旁人讒言,把他與她惟一所出的女兒當成災星,永遠貶入冷宮。
她被人挖目斷腿,他不問不聞,萬念俱灰間若不是為了她苦命的夢兒,她已不再苟活於世,而現在多方殘廢的自己是否已成了她的累贅?
翌日,葉凝夢為了吃的推開殘門走出所在的冷宮,打算到某個地方去‘拿’點東西回來填肚子。
以前的她一步也不能離開這門,那送吃的宮人怕她這個‘災星’把衰運傳給他,一天隻送一頓吃的,後來已經是沒有送過飯來,任由她們自生自滅,由此她每天出去找吃的後也煉就了一門本領,那就是偷,而且技術小有所成。
“怪胎,給我站住。”背後傳來一道細亮男聲。
葉凝夢見怪不怪,那倆小屁孩又來折磨她了,一回頭,靠,葉凝夢不由咒罵一聲,還帶了皮鞭!
她不就是晚出生了半年,在她娘肚子裏呆了十六個月,出生時好巧不巧的南方大旱加洪災民不聊生,北方地震死傷無數,外加那晚雷電劈中了明雀國全國人民信仰崇拜,傳說中的保護神獸朱雀的雕像。
在那晚她的靈魂不受控製的鑽進了剛落地的嬰兒身體裏,當然葉凝夢與房中人看不到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淡影正在旁邊,無可挑剔的俊臉邪魅地笑了。
沒有氣息的嬰兒因她靈魂的進入有了心跳。
那晚她的娘親被廢除了後位,第二天就關進了這冷宮中。
正因這麼多的巧合,她也成了人們口中的怪胎,明雀國的災星,皇室中的恥辱,不應該活在世上的妖孽。
那比她高一個頭年齡差不多的男孩手拿皮鞭,旁邊站著比她矮些的女娃,兩人身穿名貴絲綢彩錦,身後跟有兩名保護的侍衛,趾高氣揚的朝她而來。
雖是烈日當空,葉凝夢還是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