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寶齋的態度(2 / 2)

我又看向手中的銀錠,繼續道:“小牌坊錠,帶倆款兒,品相好,包漿好,1個數多一點,沒毛病。”

“清代小私錠,陝西附近的形製,嘖嘖,東西是真的,單排印可惜了,品相也不好,這種東西龍山閣連出都不會出,市價不到1個數吧。”

“呦,民槽啊,小20個數,這手藝就沒剛剛那鋌的工手好,蜂窩是做了,不過這一看就不是自然氧化的,可惜了了,你們這工手師傅要是再用點心沒準還能打誰眼。”

“剛說完民槽,這就來個官槽,河北官槽,也是剛剛那個工手做的吧,得,湊一對。”

“順治年,小錠子,刮銀痕對著,褶皺沒毛病,1個多數。”

“這個大家夥呀,和張獻忠江口沉銀那批很像啊,就是文字風格缺點火候,重量上也不太對。”

“這還是個帶字的我細瞧瞧,太穀縣,宣統年月,是河北省的錠子啊,看銀錠頭的鉛痕還是差點意思,如果是個真家夥少說也有30個數吧。”

“剩下的我看看。”說著我把錦盒翻過來,裏麵的銀子嘩啦一聲散了一桌子。

“高翅的錠子,還是個商號的,一眼假,這個私錠也一眼假,這幾個銀豆子看著還行。”

我挺著劉寶麵,一口氣把他來帶的銀子品頭論足了個遍,最後用胳膊把那一小撮開門貨和假貨分開,看著他說:“這一槍打的貨龍山閣可不全收,就收這些吧,估摸著有6個數出頭,我給你算7個。冬青,把青寶齋這月差的賬給劉賬房念一下。”

我端起茶杯潤嗓子,就聽一旁薛冬青拿起準備好的賬本念道:

“清,玉雕洗象圖擺件一個,八千。”

“清,玉太子玩蓮一個,一萬五。”

“清光緒,粉彩龍鳳紋荸薺瓶一支,一萬二。”

“清晚,五彩人物紋獅耳方瓶一對,四萬。”

“青花釉裏紅魚藻紋大盤一個,四萬。”

“清乾隆,銅鎏金彩繪騎羊護法,六萬五。”

“明,白玉帶沁勾雲紋劍璏,7萬,總計二十五萬。”

我在椅子扶手上單手撐著頭,看向劉寶:“龍山閣給的從來都是行價裏最低的價,保你不虧,吃這碗飯就要守這行規矩,還差的18萬,一個子都不能少,你要覺得龍山閣的貨不好,明說,要不退貨,那麼拿錢,家裏都是要養嘴吃飯的,別的少扯。”

劉寶收斂了一下臉色,沒有任何被說破的尷尬,似是有準備一般,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二爺,鋪子生意最近不好您是知道的,山雨欲來,像龍山閣這種大樹都跟著風雨飄搖,何況是我們這種小魚小蝦呢。想必外界的傳言您也有所耳聞,趙老板聯合幾家大掌櫃故意壓低,已經砸了不少鋪子的活兒,這可能對龍山閣來說不痛不癢,可是對我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而且龍山閣不走仿貨,不出海外,就是這些規矩把財路掐的死死的,誰出來都是發財來的,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二爺,時代變了,不興那老一套了,就是因為趙老板順應了局勢,龍山閣才會被反壓著打。”

“不妨和您說,外麵有人也找了我們掌櫃的,掌櫃的念舊情不願意走才差我過來,我想不僅是我,而是我們,都在等龍山閣的態度,希望您能理解。”劉寶每一句話都死死的盯著我,最後兩個字更是咬字極重。

不得不說劉寶的每一個字我都聽進去了,他的話不無道理,甚至可以說並不是特別過分。

老何前幾天也講過類似的擔心,趙金鬥做大,把手逐步伸向龍山閣版圖,通過利益引誘來打擊我們,因此底下有人要走,我覺得這談不上過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有今天的趙金鬥,還會有明天的劉金鬥張金鬥,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種事時從古至今的道理。

我看了一眼老何,他今天似乎抱定了一言不發,默默坐在那裏喝茶。

我明白,從有趙金鬥這出鬧劇開始,龍山閣的態度就已經上升到了外界都開始關注的地步。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並非要起義,畢竟龍山閣這個草頭天子還有二爺在扯著大旗,他們現在做的就是逼宮,逼出龍山閣的一個態度。

今天從劉寶帶銀子過來,要抵月初的債,這就是一個試探,想問問龍山閣,規矩能不能不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