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佳木斯南郊的雪野裏,一條蜿蜒崎嶇的山路上,影影綽綽走來三個黑影,打頭的叫桑子梁,跟在他身後的是曹柱子和龍兒。
桑子梁一身的翻毛羊皮襖,身材魁梧結實,國字臉,相貌堂堂,麵色凝重。他小聲說:“前麵拐過那個鬆樹林子就是草帽頂了,郝大疤瘌的哨卡就設在那邊,哥幾個動作利落點,別整出聲響來!”
曹柱子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像個屠夫,兩隻牛眼瞪得滴溜圓,一雙大手如同兩隻蒲扇。“我說頭兒,郝大疤瘌生性多疑,我要是他,就在這裏設一道暗哨!”
走在最後的龍兒矮小玲瓏,一副學生娃兒的書生樣兒。他撇嘴道:“下晚黑兒,郝大疤瘌剛把草帽頂後山的草帽莊給洗了,估摸著現在,正喝酒吃肉禍害娘們兒呐,哪裏會有防範,現而今又不是鬧抗聯鬧胡子那會兒了,他們護林隊,就是這嘎瘩的山大王了,哪裏會想到咱們鋤奸隊能這麼快就來了!”
“別說話!”走在最前麵的桑子梁突然舉起左手向後麵示意著,同時自己率先蹲下了。
曹柱子和龍兒靈貓般無聲地閃身山路兩邊的草稞子裏麵,三個人躲在路邊,屏住了呼吸,每個人的手上都戴著分開二拇指的手燜子,現在,每人手裏一把盒子炮,都張開了機頭。
前麵不遠處傳來了烏拉靴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兩條黑影出現了,他們大聲說著話,一個說:“媽了個巴子,他們幾個吃香喝辣地,摟著娘們兒熱炕頭,咱哥倆抱著燒火棍來著嘎瘩站崗,憑什麼呀!”
另一個低聲道:“我地哥哥呀,你就別吵吵了,回頭叫郝隊長聽見了,咱哥倆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去他媽的郝大疤瘌,他自己個整兩個小姑娘玩,都是他閨女歲數的,就他媽的不怕遭報應!”
桑子梁壓低了身子,將手做掌向自己的脖子一比劃,向後麵的兩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等兩個抱著漢陽造的小子走近了,三個人猛地竄起來,桑子梁撲倒一個,曹柱子撲住了另一個。
桑子梁手中的盒子炮死死頂在那個小子的臉上,低聲喝道:“別出聲,出聲打死你!”
一旁的曹柱子手裏已經換成了雪亮的獵刀,手起刀落,將被他壓倒的那個小子的脖子切開了。為了不讓鮮血噴出來,他一把將這家夥的狗皮帽子拉下來,使勁搥在了他被切開的脖子上。
龍兒收攏了兩杆大槍,幫著桑子梁將那個活著的反綁上,拖到了路邊的灌木叢後的雪殼子裏麵。曹柱子將那具屍體也拖了下來,丟進了一個雪坑。
這邊桑子梁已經開始審訊了,龍兒端著一杆漢陽造上路警戒。
“說,郝大疤瘌現在哪裏?”桑子梁手中的盒子炮在那個一直哆嗦的護林隊隊員的眼前晃著,而旁邊的曹柱子,手裏緊握著凝血的獵刀,瞪大了眼珠子盯著他。
“好漢爺饒命,我家有老母……”
“去你媽的老母,我問你話你如實說就放了你!說,郝大疤瘌在什麼地方!”桑子梁用槍管捅了這個小子的腮幫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