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陳衡風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乾宮”內,陳衡風對著省行禮跪拜道。應家一案告一段落,他與楊笑澤早已在朝堂上麵過聖了。今日,省卻是又單獨召見了他。這讓陳衡風好生疑惑。
“起來說話吧。是應姑娘托我將這封信交與你的。”看出了陳衡風心中的疑惑,省即是走下了石階,將一封書信遞到了陳衡風跟前,說道:“拆開看看。”
陳衡風雖是接過,卻仍是不解。若隻是為了一封信,讓宮人轉交便是,為何特意召見呢?但既然省發了話,陳衡風也就不再多想,取出了信封中的那張紙,看了起來。隻見上寫著:
“衡風親啟:當年應家遭人陷害,家破人亡。幸得先帝出手相救,我應家才有此沉冤昭雪之日。如今,承蒙聖上隆恩,應家一案終是大白於天下。影雖是感恩戴德,卻是無以為報。知聖上一直傾心與我,儲闌也已身殞,影願入宮陪王伴駕,以報大恩。雖說自古婚姻,父母媒妁。然則今時,物事全非。林姑娘待你意重情深,望君忘卻前塵,速速歸去,莫忘憐取眼前人。影自當真心祝你二人白頭偕老,兒孫繞膝。影上。”
陳衡風拿信地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那日沒有在朝堂上見到裴影,還隻當是她怕勾起傷心往事,因而不願再入宮中。而他也一心以為,待所有的事情了結後,他便可以與裴影雙宿雙棲,踏遍江湖路,執手看紅塵。卻是不想,今日竟收到了這封絕情信。那麼,當日在天牢內的承諾又算得什麼?隻是為了將他暫時安撫下才做出的嗎?終究,她還是要將自己推與旁人嗎?
“想是應姑娘已經在信上說得很清楚了。你且就此退下吧。”看到陳衡風的反應,省也能猜到那封信的內容。裴影托付於他的事,實在是難辦啊。
“恕草民鬥膽,皇上絕不可納影兒為妃。”不料陳衡風卻是罔顧聖命,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表情也是異常地堅決。
陳衡風的反應使得省稍稍愣了一下。他沒有料到眼前這個男子對裴影,竟是情深到可以不顧自身安危的境地了。他,無論是對當年的應夢雲,還是對於已故的儲闌,自問都是做不到的。因為他的身上背負著的是整個天下。這種灑脫,對他而言,始終是奢侈。
了解了陳衡風的心意,省的心裏自是為裴影開心的。看來上蒼還是沒有做絕,還是願意有人得到幸福的。雖是如此,他還是想做一番試探。是以故作嚴肅,怒目以瞪地問道:“你敢抗旨不遵?”
“草民不敢。”省的話音剛落,陳衡風即是單膝跪在了地上,卻因著不是攝於省的威嚴:“影兒在信上說得很是明確,進宮隻為報恩。倘若皇上真的傾心於她,又何以心忍她鬱鬱寡歡,愁悶度日呢?皇上坐擁天下,草民自是萬萬及不上。陳家也隻是尋常商家,更是比不得宮內的富貴榮華。但草民與影兒多次曆經生死,早已兩情相悅,互許了終身。再者,皇上也是清楚,影兒便是應姑娘,應陳兩家早已有過婚約。皇上是聖主明君,萬不可做出那奪人所愛的小人之舉。”
陳衡風前麵的話都是據理力爭,隻是這最後一句卻是說得重了。他也是在孤注一擲。省身為一國之主,若他強要,他也是無可奈何。隻有這樣說,才能迫得他無路可退。隻是這樣一來,也是將他自己推入了險地。畢竟,隻要省一句話,他便會當場人頭落地。可是為了裴影,他卻是不管不顧了。
“陳衡風,你可知,你剛才的那番話,朕完全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省的心裏已經不由得欽佩起陳衡風的勇氣來。卻仍是想看看,在這種危急關頭,他會如何選擇。畢竟這些年,裴影吃的苦已是不少。他要看看眼前這個男人值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為了影兒,臣死而無憾。”陳衡風卻是毅然決然地抬起了頭,迎上了省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畏懼。
“那陳家其他人呢?你也不在乎,要他們一起陪葬嗎?”省也是眼中凶光畢露,咄咄bi人地問道。
聽得這話,陳衡風的確猶豫了。為了裴影,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若是牽連了無辜的雙親與妹妹,他也是不願意的。
“草民相信,皇上不會如此。”省是明君,陳衡風是知道的。既是明君,又怎麼會如此草菅人命?可是,自古以來,為了心愛的女子做出不合適之舉的人也是不在少數。陳衡風嘴裏雖是這樣說,心裏也是不確定起來。
“何以見得?”省覺得與陳衡風的對話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倒是想看看,這個人如何說服自己:既得回佳人,又保全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