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銀白色月亮同金紅色太陽各居一隅,兩相遙望,互不幹涉。餘林遠遠綴在隊伍後麵,一邊跟著晨跑,一邊忍不住往後山看去,原來駐地後麵就是一片連綿的群山,是的,根本不是“餘林”記憶中的一座山,而是整整一個巨大的山群,山頭連綿起伏不絕。
餘林油然感到高興,對一個終生與植物打交道的人,沒有什麼比擁有一塊寬廣的屬於自己的土地更叫人開心的了,尤其是在土地成為一種高度稀缺資源的現代社會,餘林他們整個研究院裏,能夠擁有一塊兩三畝不等的專屬實驗地也隻有幾位資曆很老、家裏又有背景的老家夥。
像他們這種“小年輕”,有背景也沒用。
餘林要對院裏那些實驗地眼熱不已,他甚至早在開年就想好了過段時間去外麵自己搞一塊地,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原以為再沒機會,萬沒想到現如今突然就實現了。
餘林嘴角大大咧開,由內而外散發著快樂的氣息。
……
常秋生磨磨蹭蹭試探著湊過來,就看到這樣一個畫麵:“矮矮小小,看起來細皮嫩肉、脆弱不堪的純種人類望著一個方向傻笑”,常秋生今年才十六歲,他出生在末日之後,加上因為年紀小一直呆在駐地後麵守著後山,所以並沒有見過真正的純種人類,此時稀奇地望來望去。
常秋生仔細觀察著餘林,看看對方的身高,再看看自己,心想純種人類也太矮了吧,沒有發達的肌肉,也沒有堅硬的保護皮膚,白皙纖細的脖子,常秋生一隻手藏在身後抓了抓空氣,心想自己一把就能把他的脖子擰斷;軟趴趴的軀體,他輕輕一拳就能將人擊飛幾丈遠;還有細膩的皮膚,青色血管清晰可見……這樣子怎麼可能會獲得雌性的青睞!純種人類也太可憐了。
常秋生將人掃視一圈,頓時沒了多少興趣,團裏的老人一直都說純種人類怎樣怎樣好,懷念末日前身為普通人類的生活,懷念做人的日子,搞的常秋生一直對純種人類充滿了好奇,而此時他隻覺得無比地失望,甚至升起一股被欺騙的感覺。
如果純種人類都是這樣的話,那他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變成純種人類,想想自己有一天變成這副弱雞樣,還看起來腦子不怎麼靈光,傻兮兮的,那也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常秋生有點生氣,深覺被騙,撇撇嘴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手上稍微用力在餘林頭上抓了一把,感受到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觸感時愣了愣,很快又冷著臉大大地哼了一聲,“哼!”
餘林從自己的思緒裏回神,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氣勢洶洶的背影,頓時有些茫然。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餘林拋在腦後,常秋生離開之後他周圍又安靜下來,晨跑的幾個身影已經快要看不到,大概是黃鞭特別交代過,接下來並沒有其他人來和他說話,但是餘林四處走動的時候總能夠感覺到身後若有若無的視線。
估計之前的“餘林”存在感實在太小,餘林發現駐地裏知道自己的人竟然少之又少,從那些好奇的視線裏就可以窺見一二。
這樣也好,這意味著被懷疑的風險被大大降低,雖然他不懼,但也沒必要將時間花在這些瑣事上。
餘林生來就站在別人的起點線,自小便自信張揚,大學時萬分叛逆違背家裏的意願一頭紮進生物科學的海洋裏,雖然被導師壓著修身養性了幾年,但因著過分的聰慧,或許是注定是做一行的,小小年紀就已經達到了很多人都未能達到的高度,這樣的餘林無疑是驕傲的。
也讓他更加張揚、任性。
走在人群裏,他天生就是別人目之所在,要他像原身一樣做個小透明,餘林是萬萬做不到的。
從早上一直到中午用過午飯,餘林再沒有見過黃鞭,利用一早上的功夫,餘林已經將毗鄰駐地的後山大致查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