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淅瀝瀝的小雨,空蕩蕩的街道。
這是大年初一的長水省雙江市。
處處透著淒涼和悲催,全然沒有一絲新年熱鬧的氣氛。
呂偉經過六七個小時的長途奔波,終於抵達了雙江市,麵對眼前的景象,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
雙江市,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這裏有全國著名的高校——雙江大學。
當年,他的理想是考上雙江大學,將來當個植物學家、化學家什麼的,為百姓造福,特別是改變農民的生產生活條件。
他在農村出生,切身感受到中國農民實在太苦了,生產苦,生活苦,一切都因中國農業落後。
可是,語言天賦差,英語無論如何及不了格,最終隻是考上了師範專科學校,畢業後到偏僻的農村中學當了教書匠,找個對象都難。
經過不少波折,認識了鄉衛生院的一個護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討得她的歡心,摸摸親親的關卡都過了,豈料她母親壓根不喜歡老師,棒打鴛鴦,前功盡棄。
不過,從此以後,他對護士產生了深深的好感,她們有非常好的衛生習慣,對人有深切的慈善心,這些品質是非常寶貴的,他很受用。
因為那段感情,他對醫療保健方麵的知識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跟一個草藥師學習了不少治病的土方子土辦法,一般的頭疼腦熱他都自己解決。
再後來,他考上了中醫藥大學,畢業後考進了縣中醫院。
因是三代單傳,他違反計劃生育生了二胎,續上了呂家香火,也因此丟了鐵飯碗,自己開了個體診所。
這次雙江市爆發新型肺炎,他逆行而來,一是為了報答雙江市民對他家族的大恩大德,二是想借機發揮一下自己的中草藥特長。
他在路邊停了車,在微信上給家裏報了平安,然後給李高強發了語音,又發了位置,報了車型和車牌號碼。
他點了一支煙,搖下一點點車窗,冷颼颼的風和冰涼的雨點倏然鑽進衣領,他不由瑟縮了一下。
抽完煙,李高強仍然沒來。打電話一問,說是臨時有送一個重症病人去醫院,要他自己用導航開車過去,碰到關卡說明一下,實在不行的話就等他來接。
一輛小車“吱”的一聲停在呂偉車旁,車窗伸出一個戴口罩、紮馬尾的年輕腦袋,飆出一口江南縣方言:“哎,老鄉,昵浩(你好)!”
“老鄉?”呂偉既興奮又莫名,“你認識我?”
“不認識你,但認識你的車牌,資嶺市的車牌。”女子得意地說。
“車牌靠不住。很多人在工作的地區上車牌。”呂偉說。
“這種情況是少數呃,為了保險,我用江南方言打招呼,火力偵察,不就雙保險了?哈哈。”女子大笑。
呂偉向他伸出大拇指,關切地問:“你也是一個人來的?”
“不,我不是來,是沒有回。我是雙江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因為考研複習功課,想晚點回去過年,沒想到封城了,訂好的車票都退了。”女子說,“於是我留下來當了防疫誌願者,你也是來當誌願者的吧?”
“是的。我懂點醫。”一聽是雙江大學醫學高材生,呂偉頓生敬意,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想來幫幫忙。”
“行醫有嚴格規定的,你有醫師執業證嗎?”女生問。
“有證。”呂偉,“對於瘟疫,中草藥效果不錯。那年非典,我們就是喝中草藥預防的。”
“你聯係了哪家醫院?不可能在街上開診所吧?”
“那倒不是。我加入了一個誌願車隊,開車為醫護人員上下班和市民出行服務,市裏公共交通不是都停運了嗎?碰到有人願意相信中草藥,我可以一試。現在中醫中藥被打入了冷宮。”
“誌願車隊?不會跟我們是一夥的吧?你叫什麼,進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