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北今天跟著村裏的人一起準備去海上捕魚,他們家的漁網是剛剛織好的,特地到村外買回來的尼龍繩織的網,看起來非常的結實。
三井村靠海邊,每年都有收成,村裏靠著打漁來的收入過日子。早些年這個村子一直很破敗,是一個拓荒村。在祖輩上的第四代人的時候,開始發展打漁的事業。這片海域的魚群不算太多,但是量一直非常穩定,每季度都能有差不多的收成,一直不變。於是這裏漸漸的變成了漁村,來自外麵的工人和農民們都滿滿的駐紮下來,三井村擴大了很多。
尚小北一家算是村裏麵家族比較大的一家了,據說祖輩上是第一代來到這裏的人。家家戶戶都用木料搭建起屋子,靠著岸邊,有的屋子直接是在海灘上建造的,架起高高的支撐,在漲潮的時候,海水還能在門口流過。他們就在支架下麵掛上漁網,等著捕撈。
“小北!今天的記賬也交給你了!”隔壁家的汪叔對尚小北說道。
“好嘞!”
三井村的地理位置麵朝大海,而背靠山脈,這裏的環境相對來說比較封閉。這幾年來隨著城市建設的擴展,有兩條國道修建在村子附近,村裏的人才漸漸地和外界有了來往。要上國道,除了村口還得繞過一座山才行。
外來人對於這個村子的第一眼印象就是有些落後和破敗,這裏的人對於外來的陌生人都有一種不自覺的警惕感。而外來的人也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這裏的違和感。
三井村一直還保持著傳統的祭祖祭祀,除了村子裏大族長老組織的祭祖活動以外,還有就是他們對著大海每年舉行一次這個村子裏特有的儀式。這個儀式即使是三井村裏的人,也不都是很清楚。尚小北小時候聽自己的母親說起過一次,母親那個時候神神秘秘的對尚小北說,要等他長大了以後,如果符合條件,他也要參加這個儀式。
這個傳統某種意義上是屬於秘密的,因為村裏的人不知道是因為何種默契,一直對於外來者保密。曾經有一個民俗學家因為一個關於流傳在各地的秘密教派的研究而來到三井村。結果那個教授在這裏並不受歡迎,他待了沒幾天就被趕了出去。
在尚小北父母的那一輩,三井村缸蓋開始和外界有所交流,那個時候有幾家人家把孩子送出去讀書,尚小北就是其中之一。當時把他們都送到了隔壁的穆原鎮上學,那裏是離得最近的正規學校。最早三井村完全孤立於周邊地區,一直到上個世紀初的時候,土地測量局的人第一次來到了那裏,之後把三井村歸並給了穆原鎮那裏,村裏的人口開始有所流動。
尚小北是在外麵上完高中以後回到家裏幫助家裏幹活的,由於這種落差感,是的尚小北一直覺得對於這個家鄉的村子有一種疏離感。他更喜歡去穆原鎮那裏。城裏有很多有趣的東西,甚至是那些縣裏的地方,也有很多新鮮玩意。尚小北跑過的地方不多,但是和家鄉的三井村相比,那些地方的生活要有去豐富得多。
並不是說三井村是一個貧困的村子,相反那裏的經濟條件運作的還不錯,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但是村裏的人們總是給尚小北一種怪異的古老保守的感覺,尤其是他從外麵上完高中剛剛被接回家的時候。
“汪叔,一條船上麵一張網會不會多了?”尚小北跟著上捕魚船的時候,看見了這次出去打漁,比往常多帶了幾張。
“正好正好,現在是這個時候,就是這麼個規矩。”汪叔爬到船尾發動馬達。
汪叔是隔壁家的漁民,和尚小北家經常一起出海打魚。他有著一個漁民常有的黝黑油膩的被海風刮得粗糙的皮膚,結實得身板。有高又窄的額頭,頭上的頭發有些少。尚小北對於這個汪叔,一直有點害怕,可能僅僅是因為他的長相有些凶悍,讓尚小北感到有些畏懼,雖然汪叔平時還是很好的,尤其對於小北港港出海那會,對他非常的照顧。
當漁船開出港灣的時候,汪叔突然走到船頭,對著海麵跪拜,他雙手朝前伸直,匍匐在甲板上,臉甚至貼著木板,嘴裏喃喃的默念著一些含糊不清的東西。這樣出海之前的跪拜是一種傳統的習俗,每一條從三井村開出來的漁船,船長都必須做這個跪拜。
據父母解釋說,這樣是為了祈求海中的神明,保佑他們可以獲得平安和庇護。尚小北對這樣的習俗從來都不以為意,這種迷信的跪拜是一個地方落後的表現。而三井村家家戶戶都是如此。但不僅僅是因為思想上的一些差異,不知道為什麼,當尚小北看著村裏的人們在那裏跪拜的時候,那個姿勢和動作,還有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讓他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和迷信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