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整個庫爾勒市一般的人都被噩夢給驚擾了,有的人被驚醒爬了起來,有的則一直被困在噩夢裏麵持續到了早上陽光找過來的時候。隻是大家都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口,所以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蘇秦嶺也做了噩夢,他夢見了一片廣袤無垠的地區,就在這裏。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就是知道夢中的地方在哪裏,他很清楚的知道這片看起來如同外星球一般奇詭荒涼的地區就是他現在腳下的這片土地。
但是除此之外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看見的是高聳入雲的玄武巨岩。那些巨岩透露出的鬼斧神工令人驚奇,但卻透露出不自然的地方,有些岩體的側麵非常的平滑,而且完全的,工整的垂直於地麵。這部分痕跡顯露出來,很顯然這些巨石塔是人造物。而這整片地區也不是現在的高原和沙漠,那個時候的山脈還沒有隆起來。海岸線與天際線之間還沒有那麼涇渭分明,岩石的土地上沒有現在的這種植被,而是覆蓋著一層如同汙泥一般的植物。
蘇秦嶺即使是在夢中也不敢隨意的踏足地麵,因為他看得清楚:那些黑色粘液一般的植物在岩石上麵蠕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攀附上那些巨石塔的根基。然後很快到了一定高度之後,那些植物像是衰敗了一樣又重新落回地麵,和自己重新融為一體,就這樣不斷地循環往複。蘇秦嶺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個遠古時代的沉重空氣,如果把現在正常的任何人或者動物放入那樣沉重的空氣當中的話,他們可能不到一分鍾就會死亡。那個遠古時代的空氣對於如今的一切生命就如同劇毒一般,會很快地壓跨內髒破壞血肉,那得是什麼樣的生命才能生活在那個時代中?
然而是有的!確實存在著那樣的生命,今天的考古學家們、古生物學家們多多少少的觸及到了一些。那些堅韌不拔的,超越萬古的可怖生命曾經存在與地球之上。蘇秦嶺對夢中的一切,他窺見的遠古地球時代記憶是那麼的鮮明。以至於他醒來之後,腦海中時時刻刻閃現出那些奇觀,伴隨而來的則是如臨深淵的恐懼感。他看向遠方的山脈還有沙漠的邊際,那些巨石塔似乎已經被埋沒了。
他記得自己夢見的還不止是這些,這一次的記憶就是那麼清楚,以至於醒來之後蘇秦嶺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對勁了。他慌忙從床上爬起來,看向窗外的天空。此時晴朗的天空中灑下的陽光卻讓他回憶起夢裏那片讓人心慌的白光,那是當時整個實際的天空,實際上那不是白光,而是絢爛的彩色混雜在一起。如果以普通的肉眼去觀察的話,會分辨不出來,才會覺得是一片讓人頭暈目眩的白光。
那樣的色彩是高溫帶來的,如今沙漠裏那個可以在一兩天之內把人變成幹屍的高溫,僅僅隻是那個時代整個世界的溫度留下的餘溫。跨越了數十億年之後,殘餘的溫度就僅此而已了。但是雖然對人類來說,那可能是一個死亡世界,但全部是真正的死亡時間。蘇秦嶺回想起自己在夢中看見的巨大黑影在閃耀的白光中來回,穿梭於直入天際的巨岩之間。
不僅僅隻有天上,還有地麵上。在一片泥潭一般的大地之上,力量在四處傳播著。撼動大地的力量從下往上推起整座山脈,整片的大陸被推到更高的位置。作為一個渺小的個體,如果親眼所見,或者親身經曆當時的情景,除了震碎心髒的恐懼之外,恐怕很難還有其他的情緒了。
大地翻騰起來,就像是魚群衝出水麵一樣。從幾米到幾十米甚至數百米的巨大體形衝出岩石地麵,漫天飛沙走石,就像沙塵暴籠罩世界一樣。瞬間一切就都陷入了黑暗當中,那些巨大的形體遊走在岩石地麵上,或者自由的穿越進堅實的陸地當中猶如無物。這樣巨大的力量隨時隨地在改變著周圍一切的地貌,剛剛隆起的巨大山脈和高原瞬間就分崩離析。蘇秦嶺感覺到失重,轉眼間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拋到了天空當中,他抬頭看見的是無底的黑暗深淵,而低頭看見的是懸浮的岩石和炫目的白光。
在那陣眩暈當中,蘇秦嶺從夢境裏麵醒了過來。他不知道的是,那一晚遠不止他一個人被拋到了類似地,充斥著暈厥、恐懼、瘋狂和失重的夢境當中去。沒有一個人打算和身邊的人談論自己的夢境,因為以現實的、理性的角度來說,這僅僅隻是一場夢境罷了,隻有迷信的,相信虛無縹緲的人才會認為夢境有什麼意義,沒有意義的討論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