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廢棄的院牆內,蕭瑟的秋風吹起幾株幹枯的草葉,廢帝唐異哲正獨坐在石凳上,一旁擱置的茶水已經涼了,抿了一口,停滯一下後,將那茶一飲而盡。
這一幕被唐異軒看在眼中,心下略有些酸澀,走進院中,低低喚了一聲:“皇兄。”
唐異哲似乎很意味他會來到這裏,麵善閃過一絲錯愕之後,便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隻是那禮行到一半,便被眼前的人給架住了身子。
“皇兄,你可恨我?”
“不恨。”唐異哲平靜道,“你隻是拿回屬於你自己的東西,我為何要恨你?你沒有殺掉我,我便明白,在你的心裏,始終還是有我這樣一個兄長的。”
“皇兄此言當真令我羞慚不已,你將我當作手足兄弟,我卻將你軟禁在這處荒涼的地方,自今日起,皇兄的禁足之令便廢除了去,待過幾天,我必定會讓皇兄重新回到從前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個伺候倒茶的人都沒有。”唐異軒掃了一眼桌腳上的茶水,用力拍了拍唐異哲的肩膀,“皇兄,辛苦你了。”
“算不得辛苦。”唐異哲俯身行禮,在低下頭的一顆,那原本平靜的眸子在瞬間亮出一道暗光。
“廢帝的禁足令撤銷了?”
悠然的午後,正沏上一杯茶的慕容星遠遠的便聽到了慕容辰的聲音,同一旁的唐異軒對視了一眼,二人都禁不住搖了搖頭,慕容辰這人,不管是在哪裏,總是不知道收斂一下自己那莽莽撞撞的性格。
“總軟禁著皇兄,也沒什麼意思,反正他現在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索性就放他自由。”唐異軒倒是不怎麼介意如今還有些沒大沒小的慕容辰,“哪裏不對麼?”
慕容辰一屁股坐下來,“我說怎麼看見他了呢,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不過……現在正處在宮中人員變動的時候,正是最容易發生意外之時,姓——呃,皇上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時至今日,慕容辰偶爾還是會一個不小心,險些喊出姓唐的三個字,每回被慕容星聽見都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沒有別人在的時候也就罷了,可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掉腦袋都是輕的。
“無妨,倒是你,今日感覺如何?”
慕容辰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曾經,我隻覺得爹爹是大將軍,很威風,可等到自己也成為了將軍,才明白除了威風,要擔的擔子更多,反倒是不如那些個販夫走卒,沒那麼多的擔子壓在身上,日子過的清貧一些,卻每天都痛痛快快的。”
這話逗得慕容星禁不住笑了出來,道:“你這小子,往日裏總是嚷著要建功立業,如今這功業連一撇都還沒看到,出息竟縮回去了。”
“我也隻是抱怨一下而已。”慕容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色道,“反正,我還是覺得你們要小心些為好,今日我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放心便好,有異軒在這裏,絕不會出事的。”慕容星微笑著,握住身邊男子的手。
入夜,白天風平浪靜的皇宮裏卻忽然刮起了大風,吹得窗欞都震顫作響,像是風雨要來臨前的征兆一般,可那漫天的星鬥看起來,又絲毫沒有要下雨的意思。
“這種大風若是走了水,那可不得了呢……”相蓮一邊急急忙忙地查看著有沒有窗戶沒有關上,一邊吩咐著其他的小宮女退下,“你們都出去吧,皇上向來喜歡清靜。”
慕容星聞言看了過來,道:“相蓮,你也早早回去歇著吧,今兒風大,不用讓人留值了。”
“這……”相蓮有些猶豫,“可是今日,少爺還叮囑過我,這幾日一定要注意一些……”
“有什麼好注意的,真要有什麼危險,也得靠侍衛們,你留幾個小宮女在這裏能頂什麼用。”慕容星笑笑,“回去吧,像這樣刮大風的天氣,還是早早回去歇息的好。”
見慕容星態度堅決,相蓮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出去。
相蓮離開之後不久,唐異軒便進到了房間中,見慕容星正靠著窗戶出神,笑了笑,趁其不備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