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個瘋子(1 / 2)

江南的盛夏,煙雨未見,驕陽似火。由一行十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頂著酷暑正在南下途中。

一陣陣的熱浪撲麵而來,炙得眾人熱汗淋漓。來不及蒸發的汗水化作了一層層的粘膩,將薄薄的夏裳和皮膚都緊緊黏在了一塊兒,就像赤腳踩在了黏黏糊糊的濕泥裏一般不痛快。

身體的不適總能引發心底裏的焦躁和不痛快,如那蒸屜裏的白麵饅頭,眾人忍受的不僅是熱量的炙烤,更是令人喘不過氣的憋悶折磨。

再有那一路不絕,聒噪鬧心的蟬鳴,更是一下下挑戰著這群北方人的極限。

程紫玉卻一人獨坐這窄身馬車,透過簾子貪婪呼吸著窗外空氣,心頭雀躍漸起的同時,在她心頭強壓了幾個月火種也開始悄悄蔓延,演變成了一簇簇火苗……

是時候了!失去的,縱然拿不回,她也要以最痛快的方式報複回去!留下的,哪怕守不住,她也要最大可能地去保全!正是揮汗如雨的午時,馬兒扛不住了。

車隊原地休整。正如所料,馬車尚未停穩,車門便叫人一腳給踹開了。

到底已臨近目的地——荊溪,有角色耐不住,著急粉墨登場了。

程紫玉淡淡掃了眼過去。

眼前的陳金玉豔容依舊,隻不過高高的顴骨帶了刻薄,飄忽的眼裏全然算計,滿頭沉重壓人的珠翠和補了又補的濃妝豔粉顯然不合時宜!

似是為了彰顯她今時今日非比尋常的地位,她身後還跟著倆謹小慎微打著扇子的婢子。排場依舊很足!

程紫玉隻瞧了她一眼,便恢複了往日裏無欲無求,毫無表情的麵容,隨後闔上了眸子。區區跳梁小醜,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馬上就到地方了!你若趕緊將東西交出來,隻要我能做到的,條件隨你開!”陳金玉見怪不怪,開門見山,一句廢話未多說。

程紫玉閉眼未動。

她最近將這些鬼魅魍魎的醜相和伎倆看得越發透徹。

陳金玉無非是要先朱四一步拿到東西,既可以立功,也足以邀功,既證明了她的價值也獲取了談判的籌碼,同時她也就有了參與上位者攫秘圈的入場帖子。

那麼到時候,她除了身價百倍,分取果實時更是少不了她的一份!

想得倒是美!

可她休想!

一聲嗤笑從程紫玉鼻間哼出,再一次將陳金玉逼得歇斯底裏!

陳金玉一如往常撲了上來!

程紫玉本以為迎來的還將是一如既往的鈍痛。

可沒有!

好奇間,她微微睜開了眼。

這一次的陳金玉從懷裏掏出了幾根長長的銀針。

針頭泛了瑩瑩綠光,顯然是加了料!

“看見了?”她下巴一抬,倆婢子便擠了上來,叫這窄窄的空間越發憋悶,充斥了一種渾濁的窒息感。

陳金玉一臉得意,笑得猖狂又扭曲。

“這針上淬了藥!你不是五感過人嗎?這藥就是專門毀人五感的麻藥!是徹底讓人感覺壞死的好藥!你這雙手不是號稱‘荊溪第一巧’嗎?四爺和太後不是最愛你的這雙手嗎?太後死了,你想要留在四爺身邊

,此刻身上最有價值的就是這雙手了不是嗎?

你想想,你若是沒了這雙手,你若是再不能用這雙手去討好四爺,你就連安王府都回不去了!你甘心嗎?你可曾是四爺明媒正娶,太後親封的安王妃!你沒了娘家,再回不了夫家,你難不成要流落街頭嗎?”

說到這處,陳金玉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眼裏的痛快更是滿得都快要溢出來。她伸手扶了扶鬢間那支映得整個車廂流光四溢的赤金玲瓏簪。那簪頭的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叫人想要忽視也不能。

“還有,程家的後人雖不是隻剩了你,可真正意義上的傳承人卻隻你一個了!出嫁從夫,你既自己回不去了,難不成你還要將祖上和老爺子的心血給糟蹋了?有我在,至少能保證這門手藝傳承下去!至少能保

證這些製藝在荊溪發揚光大!”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

“四爺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你若將東西交到四爺手上,他一定會將這筆財富牢牢抓在他的手中,到那時,他或者會將這門技藝帶去京城,或者會暗中自立一門戶!那他便等於是將好處一鍋端了!

你不想我占便宜可以,但你不能害了整個荊溪,叫你祖上的心血都送了人!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個道理你懂的吧?”

程紫玉終於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