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兒邊走邊看,看到了許多壯麗的風景,也體會了各地的民風民情。她爬上雲山山巔看雲海佛光,她去到江南小鎮聽吳語看烏逢船,她還到白雪皚皚的漠北草原,和草原上的牧民圍會在煹火邊跳舞喝奶茶。她為那麼奇詭的風景和熱情的人民感歎感動的同時,心胸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開闊。
隻是在歡樂的極巔她卻又會莫名其妙地感覺憂傷,在熱鬧的人群裏她又忍不住產生孑然一身的孤獨感,明明是笑出的眼淚卻帶著心酸,剛剛還無憂無慮轉眼又會黯然神傷……因為她總覺得在這樣快樂的時刻,她身邊總應當還有一個人才對。
以前,跟陳羅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曾相約一起去看山,去看海,去草原,去西藏……他們要把他們的腳印留在更多的地方。可是她要上學,而他要上班,時間總是有限。現在,她終於走遍了許多地方,而唯獨隻是她一個人。
快樂,沒有人分享,還叫快樂嗎?
她常常會早上對著太陽想,夜裏對著星星想,想她跟陳羅相處的點點滴滴,卻突然發現以前每當想起這些事時都會錐心刺骨地痛,可現在雖然還是會痛卻已經減輕了許多。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是不是說時間再久一些她就會漸漸忘了陳羅呢?
想到這個她就一陣心慌,可是她卻慢慢地發現陳羅的形象在她的腦海裏已經漸漸模糊,相對的楚冬的臉卻越來越清晰,自然有些時候她也會想起楚冬,但她以為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不管她走到哪裏楚冬似乎都能知道,還會不時地讓人給她送些小東西來,甚至還會在她到之前為她安排好住宿。
楚冬的用心良苦她能明白,在京城局勢那麼緊張的情況下還記著給她送禮物,真是難為她了。隻是她還是無法接受,或許在她的冥冥之中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或許她這樣四處走走就能遇到什麼奇遇,或是什麼奇人異事就能讓自己回去了。
這一走居然就走了兩年多。這期間除了楚冬偶爾會讓人送些東西來之外,幾乎沒跟什麼人聯係。京城的事情她也沒刻意去打聽,但所經過之處也會偶爾聽到有人談論。
據說她離開京城半年後三皇子楚禮突然發兵逼宮,闖進皇宮要逼皇上退位。結果太子不知道怎麼提前得到了消息,提前安排要埋伏在宮裏,三皇子被當場抓獲。皇上並沒有殺了他,卻削去了他皇子的稱號,永不能入祖藉,驅逐出境。
然後一年後皇上傳位於太子,正式成為了太上皇。而新帝一上任就大大嘉獎了楚冬,重新封了他為瑞王爺,他皇子的身份正式召告天下。這個消息是月舒兒在草原住了三個月後重新回到中原時才聽到的。
草原地廣人稀,消息閉塞,她因為那裏清靜才留戀得時間久了些。後來想到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該是回揚州看看了。
再見到秋菊,她已經是大腹便便的樣子。相互又驚又喜,月舒兒看到她跟周信相敬相愛,非常幸福,打心裏高興。可高興之餘又難免淡淡的愁倀。
周信已經能說話了,隻是聲音嘶啞,揚州的鋪子幾乎都是他在打理,他明白他有今日全憑月舒兒,於是十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月舒兒回來時正好趕上過年,看看眼前的熱鬧卻難免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年,當時大家都在一起,可看如今冬梅在京城,蘇伯,蘇嬤嬤已經不在了,心裏不免有些傷感。
秋菊知道她的心事,極力想讓她開心起來。到了正月十六她就勸月舒兒再去花燈會逛逛。
月舒兒沿著當時走的路走著,燈會越是熱鬧她卻越是覺得孤單。
“公子一猜就對!按照約定此燈送給公子了。公子可送給心上人去上河放燈!”一個聲音高聲道,驚醒了她。月舒兒回頭,卻原來已經到了當初楚冬猜花燈的地方,不知怎麼地,眼前意浮現他當時站在百花燈影裏那俊逸瀟灑的笑容。
月舒兒突然又想起那句詩: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是她回過頭時卻麵對物是人非。
心中頓時索然,她恍恍惚惚地隨著人流,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城隍廟。
“阿彌陀佛,施主還未放下嗎?”一個老和尚突然站在她麵前。
月舒兒嚇了一跳,仔細辨認才認出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和尚。如今心境已經大不同,她苦笑笑:“不是放不下,而是不知道怎麼放下。”
“施主隨我來。”老和尚看了她兩眼才道。
月舒兒隨著他來到一間幹淨僻靜的禪房,可坐下後老和尚卻念起了經。月舒兒有些疑惑,可看他念得認真又不好打擾他,於是就靜靜坐著等。
可不知不覺她卻睡著了。恍惚之間她仿佛變成了一絲遊魂飄蕩到了不知何處,睜開眼時才發現她居然回到了她跟陳羅的家,而陳羅……就在她的眼前,手裏還拿著她的照片。她又驚又喜,想要撲上去訴苦相思之苦,可偏偏象被什麼牽著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