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唐曉棠來到院中,將紫花地丁細細研碎,支起鍋子煎起藥來。藥香陣陣飄遠,武大嬸的獨子武門教學歸來,見唐曉棠在煎藥,便過來打招呼。
武門微笑道:“棠兒又再給奶奶煎藥啊,奶奶可好些了。”
唐曉棠見是武門,笑著道:“奶奶好多了,多虧了武大嬸的照顧。”
武門道:“一個院中住著,照應一下是應該的。”
唐曉棠的小臉被火烤的紅撲撲的,煞是好看,武門看著一陣心動,心道:“這丫頭,何時出落的這麼美麗了。”
唐曉棠並不知道武門心中所想,仰著小臉道:“武門哥哥,前些日子借給棠兒的謝小娥傳已經看完了,還有沒有別的書借給棠兒看看。”
武門不自然地啊了一聲,緩緩神道:“棠兒這麼快就看完了,我的珍藏的好書快要被你看完啦。”
唐曉棠笑了笑道:“棠兒夜晚怕睡過頭,起不來去倒夜香,索性就不睡了,看書到半夜。”
武門聽了歎氣道:“小小年紀,苦了你了,我那還有些好書,吃過午飯便拿過來給你。”
唐曉棠清脆道:“謝謝武門哥哥。”
武門回到家中,武大嬸早已經擺好飯菜。她聽到了兒子與唐曉棠的對話,飯桌上,語重心長地道:“門兒,曉棠已經長大了,你以後和他要避避嫌,知道嗎?”
武門道:“娘,您說什麼呢,棠兒在我眼裏就是小妹妹。”
武大娘道:“你的心思瞞不了娘,你們小時候便親近,你教她讀書寫字,娘見她們祖孫孤苦無依,沒有攔你,但是,明年你就要參加鄉試了,不要將心思放在別處。”
武門悶悶道:“知道了,娘。”武門今年二十了,尚未娶妻,參加了幾屆鄉試也沒有考中,便想放棄了,當了私塾先生,也能賺些銀子貼補家用,聽到武大嬸提起鄉試心中有些不快,他向往的是平淡閑適的生活,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無奈他的娘親苦苦相逼,不考取功名,決不讓他娶妻。
武門悶悶地吃著飯,唐曉棠的笑臉浮現眼前,他脫口道:“娘,我娶了棠兒如何?”
武大嬸一聽,狠狠地擱下筷子,厲聲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娘不是嫌貧愛富,她們來曆不明,肯定不單純,你關心她們可以,但是決計不能有感情。”
看到武大嬸生氣了,武門也不好說什麼,隻是一時興起提起話來,他不相信他考不上功名,他的娘還不給他娶妻了!
通往長安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快速地行駛,寬敞的馬車上當朝丞相唐仕天一臉嚴肅,眉頭緊鎖。身旁的李管家安慰道:“相爺,此行雖然沒有找到小姐,但是也懲治了幾個貪官,為黎明百姓謀叻福祉,也算不虛此行。”
唐仕天歎了口氣道:“想到我的婉兒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受苦呢,我的心就止不住地疼,十年了,她能在哪裏呢?我又如何向她死去的娘交代呢?”
李管家道:“相爺放心,小姐吉人天相一定活得很好。”
唐仕天十年前攜小女唐碧凡與愛妻江落月到長安街看花燈,女兒唐碧凡不慎走失,苦尋不到,愛妻江落月思女心切,不久一病不起,臨終前唯一的的遺願就是讓唐仕天找到女兒。十年過去了唐碧凡音信全無,半月前唐仕天得到消息揚州歌妓院收容過長安流浪的女孩,便立刻前去尋女,怎奈在歌妓院尋個遍也沒有找到。怏怏而回。
眼看就快到丞相府,唐仕天囑咐李管家道:“找尋碧凡的事情回去不要跟二夫人提起。”
李管家立刻道:“是。”
月上鬆梢,風清露冷。
唐曉棠拎著木桶走出家門,長安畫眉巷是富人區,她每晚都會來到這裏敲響富人家府中的後院門,倒夜香,一次五吊錢。她初來咋到,好的人家找就被人挑去,她隻能去偏遠的吝嗇的富人家裏去,有時看後院的人睡著了,怎麼敲門都不開,她隻能在門外站著,一直敲,直到有人開門為止,少不了挨一頓臭罵,但是她卻很高興,也不還嘴,隻有有活幹,就有給奶奶買藥的錢了。
這夜,風很冷,唐曉棠哆嗦著拎著一桶夜香走在寂靜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白天的繁華與夜晚的冷清不禁令人唏噓。唐曉棠心中感慨著,這繁華一旦遇上社會動蕩便會立刻凋零,幸好聖上賢明,社會治安良好,像她這樣的小女孩也能靠自己的力量養活家人,要不然誰敢夜晚上街。她低頭想著這些那些的與她毫不相幹的事情,漸漸地也不覺得冷了,路好像也變得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