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剛擂到第二通鼓,富麗堂親自開口報價了:“我出五百萬零一兩。”
\t 這時每一次加價都是成倍地往上翻,他突然隻加了個一兩,連端木正都有點意外,怔了怔,隻聽金如意奴笑著道:“我家主人說了,他出五百萬零一兩,不是銀子,是金子。”
\t 眾人嘩然,按明末的金價,銀十兩等於金一兩,五百萬零一兩金子,等於就往上翻了十倍。
\t 於是出現第二次靜場,看來除了“老得要死”,沒人敢和他競價了。
\t當鼓聲響起,鳳朝陽站起來道:“你們一百萬不算,兩千萬不稀奇,把價錢抬到這麼高,到底有個實證,至少也有個擔保。別說大家眼淺,沒見過發這麼大的水。鳳家抬不過你們,但口裏說出來的銀子,都明明白白現現成成擺在大家麵前。”
\t 富麗堂微微一笑,向金如意奴道:“請萬八官人出來。”
\t 金如意奴出去很快請進一個胖子。胖子到場,又把大家鎮了一次,誰不知道這是“分贓公所”的行頭、“四大不良民”之一的“江湖獨行商”萬八千萬八官人?江湖上有一個“窮幫”,一個“富幫”,窮幫就是丐幫,富幫就是指他的“分贓公所”。萬八千從懷裏掏出一張字據:“這是本人親筆簽名花押的擔保書,我以全部的家產和整個分贓公所擔保富公子出得起他報的價錢,請端木先生、恭爺溫儉讓查驗。”
\t 到這一步群雄都隻有搖頭,富麗堂這小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屙秤杆橫了心買定了柯枝妓了。
\t “老得要死”喘一陣,說不出話來,隻是抬起顫抖的手指著房梁,那兩個動作整齊一致的青年叫道:“老巢,該你露麵了。”
\t 高高的房梁上,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巨大的窩巢,用藤、草、樹枝樹葉搭成,完全像鳥巢的樣子,從裏麵探出頭來的,卻是一個人。
\t “窩主老巢!”許多人都失聲喊了出來。
\t 窩主老巢頭上還沾著幾根枯草,愁眉苦臉地點點頭,道:“我巢果毅願以我窩藏的所有財產,擔保那位老人家出得起他報的價錢,若不相信,親身為質。”
\t 沒有人不相信,窩主老巢,是天下第一大窩家,他住在一個大鳥巢裏,輕易不在江湖露麵,但他卻是江湖上幾乎所有成名大盜的總窩家。能入得了大盜的法眼,又夠得上他窩藏的東西,不知該是什麼樣的奇珍異寶?
\t 正是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更有強中手。現在隻剩下富麗堂和“老得要死”兩方報價,價錢很快加到一個眾人連數都數不過來的巨大數字,而萬八千、窩主老巢的出場,都表明著這個數字是要兌現的。到最後,兩方的人都開始有了難色。
\t 鼓聲響起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群雄屏息地看著這一幕,誰也無法預料結局。最後一次,三通鼓將盡,敲鑼的已經在準備敲鑼,高天下站了起來。
\t 全場靜坐恭聽。
\t 高天下含笑道:“各位,端木先生,恭爺溫儉讓,鄙意以為——”他將說出什麼扭轉乾坤、改變局麵的重大的話?
\t眾人都豎起耳朵,“他們報的這些金子銀子,聽著就像土坷垃捏的。”眾人哄堂大笑。
\t高天下臉孔一板道:“價錢抬到這一步,我認為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我們今天到底是為什麼而來?柯枝妓是一個異國的女子,張豔幟於中土,冰清玉潔;托終身於杭城,所求幸福。難道除了錢之外,她就沒有別的要想嗎?錢早已經夠多了,我們有誰問過此刻她心裏的想法?”
\t 簾子後麵的柯枝妓深深地垂下頭去。高天下厲聲道:“如果大夥同意我說的,那麼不用問她。在場的誰也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就隻說富公子和這位老前輩,誰能給她真正的幸福?”
\t 滿場竊竊私議,誰也不得不承認高天下這番話入情入理,就連管得寬他們也換了一種眼光異樣地看著高天下。
\t高天下走到“老得要死”麵前道:“這位老前輩,看得出來,不但是位老前輩,肯定也是一位老江湖,而且我敢說還是一位最老的江湖。”
\t “老得要死”老眼昏花打量著他,嚅動著癟嘴半天沒說話。那一對奇怪的青年冷冷道:“請你說大聲一點,我家老祖祖年紀大了,耳朵背。”
\t 高天下道:“他耳朵背不要緊,你們耳朵不背就行。”一轉身麵對眾人,“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我想愛賭兩把的不少。今天是一個難得的賭局,如果我們要賭,該把賭注押在哪一邊?富公子?還是這位老祖祖?”
\t 群情激昂,一半以上的人站出來,齊聲大叫:“富公子!富公子!”喊到後來,喊出了節奏,聲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