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夕陽就像與天空結婚的新婦,掛在西邊半天都還舍不得落下。餘暉照著大地,所有東西的影子都被拉得又長又細。
受輻射汙染的土地已經隨著時間被治愈。俗話說隻要有水就會有生命,遼闊的戈壁上,一條長河橫亙在這片區域,竟在這裏養育出了一片草原。
如果不仔細盯著看,沒人會注意到灌木叢中那朵正隨著呼吸節奏輕輕起伏的草堆,以及那黑洞洞的套著消聲器的槍口。
草原上的風聲很大,.22口徑的獵槍即使是隻用海綿纏著槍口,也能起到不差的消聲效果。而這支裝配著專業濕式消聲器的RUGER小口徑獵槍,在10米的距離上你都絲毫不會察覺到它的主人已經扣下了扳機。
“啊!媽的熱死我了。”
和草原融為一體的偽裝網被掀開,一個臉上已經開始出現棱角但依然存在著些許稚氣的少年站起身來,他快步跑向百米之外,撿回了那隻可憐的野兔。
“emmmm……”
他把一旁的麻袋一翻,裏麵的東西咕嚕咕嚕全掉了出來。
“這隻是閏冰叔的……這隻是大佑哥的……還有張湘姐的……”他一隻一隻地清點著今天的收獲。
“咦?怎麼還多了一隻?”少年撓撓頭,“算了,總之夠了,回家!”
少年把野兔全裝回袋子,扛在肩上,手提著步槍,往河邊的小鎮走去。
在廣闊的戈壁上,這片草原顯得很渺小。同樣,與草原一對比,這個小鎮又顯得渺小。可要是走近一看,這還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聚落,建築雖然簡陋且不整齊,但都很幹淨。街道上人來人往,不僅有這裏的居民,也有許多途經的旅行者。
在東北角落的一間屋子旁,一輛越野車停著,幾個年輕人似乎正在和一個中年人爭吵。
“我說,大叔,這也貴得太離譜了吧?”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夥子開口道。
“愛買買,不買拉倒,反正方圓一千公裏僅此一家。”中年男人甚至沒有正眼看人,他點上一根煙,似乎並不急於把他的貨物賣出去。
“好啦好啦,人家在這荒郊野外的也不容易嘛,”一旁的一名紮著馬尾的少女拉住鴨舌帽小夥,又轉頭對中年男人說,“麻煩老板幫我們點一下貨吧,就你說的這個價。”
“看人家小姑娘多爽快?”老板吐出一個煙圈,“不像你,一個大老爺們,斤斤計較得跟個老太婆似的。”
老板說完,轉身進屋,抱出幾個木箱來,眾人清點無誤,一起把箱子放上了越野車。
這時,打獵的少年提著兩隻野兔歸來。
“喲,山漸,回來了?”老板掐滅煙頭。
“是啊,牛爺,今天不小心多打了一隻。”少年提起那兩隻野兔。
老板拿過一隻,站起身,招呼住正準備發動汽車離去的幾位年輕旅行者。
“來,接住。”老板一扔,兔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那位爽快的少女手中。
“多謝老板了。”鴨舌帽小夥拱手作揖。
“誰說送你了?我送人家小姑娘的。”老板交叉著雙臂,故作嚴肅的語氣也掩飾不住這份詼諧,小夥麵紅耳赤,汽車在一陣哈哈大笑中漸漸遠去。
這老板姓牛,具體叫什麼已經鮮有人知道了,大家都叫他牛爺。他在這座小鎮上經營著這家商店,而販賣的東西,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什麼都賣。小到香煙啤酒甜甜圈,大到汽油槍支摩托車。而他那句“方圓一千公裏僅此一家”也並非吹牛。那幾個年輕人是來買彈藥的,他們的武器有幾個極其刁鑽的口徑,在汙染區這種物流不發達的地區,很難找到有賣的。
牛爺在諸神黃昏事件之前,就已經是個赫赫有名的黑市商人了。傳聞中,前黑蠍特種部隊那次未經正式授權的“開顱手術”行動,就是在他手上購買的武器裝備。
打獵的少年名叫風山漸,他與牛爺的結識算是場意外。諸神黃昏事件後,牛爺來到輕汙染區發財,偶然間逮到一個妄圖偷他食物的小孩。得知小孩的親人喪命於戰爭後,牛爺仁慈地收養了他。兩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如同親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