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檸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作出了一點改變。
原來在章芸溪疏遠她的時候,她不敢作出任何舉動。對方發出的訊號十分明確,告誡她,她的存在也許隻會更加激怒和刺傷她。
她問心有愧,清楚地知道是自己那些渴望離他更近的念頭,給這段友誼埋下了尖刺。
於是她選擇了退讓和逃避。
可,將積壓的情緒發泄出來之後,她又意識到自己不該什麼都不做。
即使最終的結果還是漸行漸遠,也不能永遠軟弱地等待對方去完成所有的事。
於是,她小心地嚐試主動向章芸溪靠近。
她買了章芸溪喜歡吃的番茄肉鬆小麵包,在體力消耗大的課間遞給對方。
章芸溪寫字無拘無束,草稿紙經常不夠用,她就將自己的本子推過去。
章芸溪排演話劇太忙碌,經常顧不上吃飯,原來是她帶餐,現在換成了薛冰冰。但薛冰冰時常忘記,她便會按時提醒。
而章芸溪給出最多的回應,是看她一眼。
麵包被放回到她桌上,草稿紙也沒動。
這些細微的靠近舉動就像在做無用功。
如果友情當中有一人心有芥蒂,那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恢複如初。
況且學期慢慢滑向尾聲,她們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學業中,章芸溪更有社團、比賽等事情要忙,萬檸也無法去占用她的時間。
忽然在一個課間,話劇社的成員找到了副社長章芸溪,說是一個重要道具意外損壞了。
“現在就算再重新定製,時間也來不及了。”對方愁容滿麵地說,“而且預算也不夠。”
章芸溪很快給出方案:“實在不行就向音樂社借一把琵琶。”
“我們要上金粉,人家恐怕不樂意拿真琵琶讓我們禍禍。要是直接拿普通的琵琶上台,又達不到亮相的效果。”
“那就自己做,泡沫板能做嗎?”
剛想出這個辦法,章芸溪又否定了它,“人手恐怕不夠用了,每個人都有分配工作,三天的時間也比較緊……”
“……我可以幫忙。”
萬檸忽地道。
她在旁邊做題,默默聽了一會兒,出聲的時候內心依然忐忑。
章芸溪不一定會答應。
原來話劇社要做一些小道具時,章芸溪也請她幫過忙,她對這些材料也很熟悉。
但現在不一樣。
那邊說話的章芸溪停頓了片刻,果然沒有立刻回應。
倒是那個社員馬上看向萬檸。
“泡沫板應該可以做,給我定製的圖樣,用丙烯顏料上色就好。”萬檸補充著,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聲音變輕了,“或者你們想找別的人……”
“不。”章芸溪終於道,語氣還有幾分冷硬不自然,“現在找其他人也不現實,你能幫忙最好。”
於是,萬檸接下了這個任務。
話劇社不缺泡沫板,當天下午她就跟章芸溪去拿了材料,借場地作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接下來兩天時間,她用課間、午休等時間去調整琵琶形狀,繪製圖案。
琴身的圖案比較精細,又講求對稱,為了不返工浪費時間,她落筆十分細致小心。
章芸溪走進教室,就看見了這一幕。
女生半伏在課桌上,屏住呼吸用小支的筆作畫,她眼睛下有掩不住的青烏色,是因為晚上趕作業出現的。
萬檸畫好了一部分,直起身輕揉了揉疲累的眼睛,忽地,一罐提神飲料被放到了她的位置上。
愣神間,她聽見章芸溪說:“這次,謝謝。”
這個瞬間,她好像接收到了對方釋放的心軟的信號。
她將飲料拿到手裏,想了又想,抬頭猶豫地問:“溪溪,我們可以談談嗎?”
章芸溪點了頭,“等比賽結束。”
話劇社參加的是市裏的話劇比賽。
比賽結束,話劇社獲得了二等獎,而在那之前,他們學校最好的名次是三等獎。章芸溪帶著疲憊又興奮的情緒回來了。
萬檸在班裏補作業。
“出來說。”章芸溪喊她。
這時候,已經陸續有吃好晚飯的人回到了教室。
但走廊有一道拐角,那裏可以隔絕大部分的聲音。
她們就在那裏聊天。
天色漸漸被藍黑浸染,隻有淺淺一彎月亮還閃著光。
說是要談談,但萬檸這兩天都在忙著做道具,反而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次談話。
“我和陳濯飛分手了。”
章芸溪先一步扔下了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