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京城人民法院中。
“本院判定,被告人路知仁無罪釋放。”
法槌落下的那一刻,無聲的法庭終於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鼓掌聲。
坐在前排的一對年輕夫妻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知道路知仁含淚轉過身來,二人這才站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笑意。
路知仁等待這一刻等了二十多年,從最初的一心想要為自己辯駁,到最後心如死灰被盤判下無期,這期間他經曆了無數個不眠之夜,時不時想起許久未見的兒子,堅毅的男人總會在無人時候將淚水滴落在枕頭上。
現下被指點了多年的案子終於翻案,路知仁眼角終於又露出了從前的笑意。
等到有人上前來解開禁錮了自己多年的銀白銬子,路知仁腳下突然踉蹌,險些摔倒。
路禮瑜見他這般模樣,下意識想要伸出雙手,直到見他再次站直腰身,這才緩緩收回自己的雙臂。
身邊的宋青禾扯了扯他的衣袖,衝他輕聲開口道,“不過去嗎?”
路禮瑜的嗓子幹啞,“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
兩個月前他就知道她在給自己準備一份獨到的生日禮物,他本以為會收到不同於往常的手表領帶,或許會是帶有紀念意義的生日禮物,卻沒想到這份獨到的禮物,居然會這般難以讓人抗拒。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拉出公寓,就連母親都被一同帶了出來。
她不讓自己開車,直接驅車來到了人民法院,他還沒有忘記當時兩人要離婚的事情,下車的動作迅速,拉著她的衣袖不願意讓她下車。
直到她笑著讓自己放開,並發誓這件事和離婚沒有關係,他這才稍稍安了心。
推著母親一起來到法庭,在看到法庭中央站著的那人時,他的瞳孔下意識一縮。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見過他了,好像昨天才見過,可是見他鬢角斑白的模樣,他才意識到父子二人足有多年未見麵了。
他不願意麵對親人,隻因為不願意麵對自己的童年。
現在他曾經最崇拜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朝前走了。
“走啊,我們坐在最前邊。”
直到身側的人兒拉了拉他的衣袖,才讓他回國神來。
抿唇點點頭,他還是同意了。
法官說了一大堆東西他都沒有仔細聽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身邊人的身上,看到他略微傴僂的背,眼角的皺紋,還有斑白的鬢角,他的眼底逐漸濕潤。
直到法官敲打法槌,才將他的意識拉回來。
在聽完法官的判定,他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父親被誤判入獄,這麼多年來,為了逃避現實,他甚至都不敢見他。
結果卻是誤判。
心中閃過一絲譏諷,可就在身邊的人兒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他還是忍不住跟著站起身,目光緊緊盯著他不放。
再次牽起父親的手已經是二十多年後。
路禮瑜的一張臉繃緊,從法庭到法院門口不過幾十步路的過程,他卻鄭重的好似在走紅地毯。
路知仁倒沒有想這麼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青禾的身上,瞧見宋青禾推著一名中年婦人,他低聲詢問道,“這位是?”
宋青禾彎了彎嘴角,“爸,這是我媽。”
路知仁聞言就要衝宋攸寧伸出手掌交握,卻叫宋青禾笑著打斷了動作,“媽媽的精神狀態還不是很好,要同您打招呼,估摸著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著不忘彎下腰同宋攸寧自語道,“對吧,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