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字，葉悠然從包裏拿出手機，“咳咳”地清了清喉嚨，用神秘而又隆重的語氣說：“程程小姐，晚上６點，你在學校門口等我。我帶你去朵頤餐廳吃飯。”
“朵頤餐廳？你確定是朵頤餐廳？那家布置得超浪漫，超多鮮花而且超貴的西餐廳？今天是什麼日子啊？讓我想想，不是你生日……不是我生日……３月最多節日了，我想想啊，不是‘學雷鋒日’不是‘驚蟄’不是‘植樹節’不是……什麼節日、紀念日都不是啊。難道，你發達了？亦或是你中彩票了？等等，在這種隻有情侶和壕才會去的餐廳吃飯，你該不會因為快畢業了想和我表白吧？我聲明啊，我雖然挺喜歡你的，但我的取向可是非常、特別、超級正常的。”陸程程正坐在電腦前整理她的設計作品準備投實習簡曆，聽到葉悠然說要去朵頤餐廳吃飯，激動得語倫次，腦洞大開。
雖然她們都不算是窮學生，但人均消費２０００元以上的餐廳對她們來講確實有些奢侈。
陸程程是本市人，父母都是醫生，本來他們希望她能女承父業，然而，她對做醫生沒有半點興趣還特別膽小。作為開明的父母，陸爸陸媽就隻好支持她選擇了自己喜愛的藝術設計專業。
“陸程程，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了？簡單點好嗎！這是爺我特意為你準備的驚喜，不要太感動噢，一會兒見。”陸程程還想追問，葉悠然已經掛了電話。
在４Ｓ店銷售員小肖重新給葉悠然溫習了一遍開車技巧和基本知識以後，她自信而從容地把穿著白色帆布鞋的腳跨上車，然後優雅地側身坐上她的紅色寶馬駕駛座，閉上眼睛跟隨著心中的小雀躍揚起嘴角甩了一段頭部舞，然後在小肖的注視中係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瀟灑地揮了揮手一腳踩下油門，將小肖那如老母親一般的擔心與叮嚀拋在了車尾氣後麵。
打燈，觀後視鏡，右轉，自我感覺良好的葉悠然認為自己的操作順得像個老司機，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覺得自己是可以去參加賽車的。
要怪隻能怪她起點高，所以才會那麼飄。
去年她考駕照的時候全部科目都是考一次就滿分通過了，在幾乎每個考駕照的學員都會被教練罵得忘記姓名的曆史長河裏，葉悠然意外收獲了教練不絕於耳的誇獎，這多少給了她一點驕傲的底氣，讓她從大膽變成藝高人膽大。
學車的時候教練就無奈地調侃過，越是老司機越是謹慎駕駛，越是新手上路越是勇猛直衝。很明顯教練這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核心思想在葉悠然的身上算是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碰！”正在得意間，思想有些開小差的葉悠然刹車不及撞上了前麵正在等紅綠燈的黑色奧迪。
她的頭被撞到了方向盤上眼冒金星，求生的本能讓她盡全意誌勉強支撐著快要閉上的眼睛趴在方向盤上給小肖發了個微信。
發完微信她本想像電視上演的那些身受重傷的人那樣交待完要說的話就閉上眼睛等人來搭救的，但似乎有個不速之客要跟自己作對。
“咚咚咚！”
縱使她覺得自己的頭有千金重，但有人在敲她的車窗，她是不得不理會的。
於是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在意識遊離與存在之間縹緲的狀態下摸索著按下車窗。
一個模糊的身影闖進了她的眼簾，因受到物理撞擊而慢半拍的葉悠然既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樣子，也沒來得及開口，那人便吼道：“你會不會開車啊！”
“啊？不會。啊，不是，我會啊。”大腦進入短路狀態的葉悠然，對那人的怒火信號接收率為零，隻覺得頭疼得厲害。
“不會開車別開！”那人的聲音比剛才更高了幾個度。
“誰說我不會，剛……剛剛不是說了我會嗎……”這個人是聾的嗎？葉悠然皺了皺眉頭，本想給他解釋清楚的，但她的意誌已經無力再支撐要合上的雙眼，說完這句話，整個頭便趴在了方向盤上。
許珈伸手搖了搖她，手指觸碰的瞬間讓他覺得像有一個電流傳到他的身體，這個人怎麼像一個柔軟無骨的瓷娃娃？他擔心自己控製不好力度而將她捏碎便縮回了手。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走回自己的車旁。
從不愛管閑事，也懶得跟人計較的他，本想直接開車走人的，但心裏不知為什麼竟隱隱有些不忍，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一種讓人很想親近的熟悉感，尤其是她用力跟自己解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