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是新任總經理吳誌剛告之許諾總公司領導對她進行麵試考核的日子。
自從吳誌剛告訴她推薦她擔任湘南廠財務總監以來,許諾一直是興奮而又緊張的。
上午十點吳總的眼鏡男助理打來電話,請許諾到小會議去。許諾想應該是總公司的領導來了,心中忐忑,但還是表現出了她的諾式鎮定,沒什麼了大不了,最多就是不升職唄。往最壞處著想,向最好處努力,這是許諾的人生格言。
許諾,湘南製藥廠現任財務經理,三十又零二歲。女人過了三十歲,誇張點說就叫奔四了。女人在這個年齡總是多愁而敏感的。十幾歲的時候總是幻想三十是很可怕的事,而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歲月靜靜走來,安然接受。
三十歲出頭,一般的女子就是結婚生子有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而許諾,沒有結婚卻有一子沒有幸福的三口之家,不過,兒子卻是她幸福的源泉,一想到兒子,就忍不住會心微笑。
很多的時候,兒子會給她正能量,讓她更為勇敢。
就象今天,在去會議室的途中為了緩解緊張,許諾用到了薩爾諾夫情緒擠壓法,最後還是想了想兒子的笑臉,覺得放鬆不少。
敲響會議室的門,有人說:“請進”,許諾推門進去,就感覺到了一種嚴肅的氣氛,因為會議室裏坐著一排人,許諾在第一時間沒有勇氣也沒有時間去數,但她感覺到了吳誌剛,因為他說了一句:“許諾,請坐”。
這完全是一場麵試,多年前找工作時候的陣式,隻是現在的許諾不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坐定之後,她覺得應該好好的巡視一下對麵的考官。五人,這是初步印象,許諾一路從左往右一個個掃過去,不認識、不認識、吳誌剛,不認識,啊?許諾一下子如觸電般不知如何是好。“許諾,今天這四位分別是。”吳誌剛在分別介紹著對麵的人,許諾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最後一位是“分管咱們湘南的康宇軒執行總裁。”
太熟悉的名字,太熟悉卻有些陌生的麵孔,許諾在這一刻已無法鎮定。迎著許諾慌亂眼神的是一雙清澈冷漠的眼,直直的看過來,仿佛沒有注意到許諾的慌亂。吳誌剛左邊的三位男人向許諾問了幾個比較平常的問題,吳誌剛則多是包容的在一邊微笑著,似乎是要許諾不要緊張,就是普通的交流。
他此刻怎知許諾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這個叫康宇軒的男人冷漠的最後發話了:“許諾小姐,已經看過了你寫的財務報告,吳總大力推薦了你,經過我們一致考核,將聘任你擔任湘南廠財務總監,具體的事項會由人事部門和你接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語絕對和愉快無關。
“謝謝,我會努力的。”許諾終於在最後的微笑中匆匆退出。靠在會議室外的牆上,許諾覺得雙腿發軟,有種虛脫的感覺。雖然是春天,但已是後背衣衫盡濕。
回到辦會室,許諾已沒法正常工作,坐在椅子上,放空放空,思緒紊亂。曾經那張帥氣的臉在腦海放電影般閃過,而剛才的驚鴻一瞥,不,比驚鴻一瞥也許還是要稍長一點的時間,看到的臉英俊依舊,卻是成熟而冷漠的。
有些痛,說不出來,就隻能忍著直到你能慢慢淡忘。
許諾當年的痛,其實已慢慢淡忘。8年前,許諾就以為此生不會再與之相見了,多年以後,卻在這沒有任何預兆的場合這樣相遇,更重要的是,對方似乎不認識她。
許諾的痛,沒人知道,也無人理解。而此刻,卻還伴隨著深深的失落。
脾氣如許諾,卻一下子負氣起來,“不認識就不認識,咱正好不想再見到你。就當彼此透明就好。”
“謝謝,我會努力的。”想到自個最後說的這句話,許諾莫名的臉紅,正是因為他的態度吧,總裁?裝不認識?了不起啊!咱不幹了你不就不能對我牛了嗎?
假如人家在見麵的瞬間表現出重逢的喜悅呢?你許諾又將如何麵對?許諾啊許諾,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的生活,一下子就打亂了。
而自己的心態居然還有些孩子氣。孽緣啊!
三毛說: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傷的姿勢:一半在塵土安詳,一半在空中飛揚;一半散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這些年,許諾覺得自己就是一棵樹了,靜靜地,遠離傷痛,驕傲而堅強的活著。
電話鈴聲打斷了許諾的沉思,是陳佳和,“老太太,你的升職有著落了嗎?”
許諾隻好告訴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那就請客啊,一起吃個飯。”陳佳和溫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陳佳和於許諾,是一個有些特別的朋友,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名從網絡走到現實中的朋友。
許諾今天正如此慌亂,根本沒有心情赴約,隻得說:“今天公司要加班,走不了,改天請你吃飯。”
許諾的人生,在這個細雨蒙蒙的春日上午,被活生生打亂,並且是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