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別哭泣,你愛的人,他正在趕來的路上;小姑娘,別失望,你愛的人,他會帶你去自由的遠方。
A:那些深深淺淺的笑,憂傷了你的眼角發梢
這個故事有關淩小樓的初戀。
而故事的開端,是一片蔚藍的天,窗外下著雪,淩小樓醒來的時候,身旁的金發大叔已經換成了紅發大媽。她揉揉眼趕忙收拾散亂的頭發,飛機恰時降落,她被空中小姐美麗的微笑送到地麵。
正值三月,佛羅倫薩的氣溫略顯幹冷。身穿短呢子裙的淩小樓不得不一路哆嗦著趕往佛羅倫薩大教堂。她要去鑒證一個傳奇。
隻是她不知道這個傳奇是否稱得上令所有人都聞之潸然淚下、觀之痛徹心扉。畢竟他不是為愛放棄王位的愛德華八世,而他的她也絕非流傳千古且備受爭議的辛普森夫人。他們平凡的隨處可見,但又特別的無人能比。
可惜淩小樓終究還是遲到了。雪天地滑,她到達時,婚禮已如期開始。
這場婚禮並不隆重,甚至沒有新郎新娘雙方父母到場。席間隻有不到百人的當地友人,再來就是作為新娘唯一出席的親屬——淩小樓的到來。
紅袍牧師用法語問新郎新娘是否願意互相扶持、無論疾病困苦還是災難,都將與對方共度一生。新郎望著坐在輪椅上的新娘說“我願意”,新娘在同他交換戒指時流下喜悅的淚水。
眾人送上微笑與祝福,淩小樓在一片掌聲中看到新郎俯身輕吻新娘的額頭,溫柔而深情。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濕了眼睛。
他在這時回過頭對各位友人報以感激的笑意,恰好撞上淩小樓那濕漉漉的目光。他有一秒鍾的怔然,隨後便勾出一抹無奈而寬慰的笑。同時移開視線向新娘指了指淩小樓,新娘循著他的指引找到她,急忙朝她招手,滿麵激動與欣喜。
淩小樓止住淚水,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喜慶點的表情。起身朝他們走去,那幅畫多麼熟悉,他與她在一起,宛如當年,令淩小樓隻能屢次踏著心碎迎上去。
故人依舊在,唯獨歲月染上了厚重的塵埃與陰霾。一如他嘴角旁那驕傲的笑,可惜也已退去光澤,成了疲憊的殘骸。
B:當懵懂小獸被高傲獵豹撞上心懷
2008年7月的夏天,淩小樓第二次見到何想煥。當時是黃昏,天空下著纏綿的夏日小雨。她正憋得尿急,四處尋找也找不到WC。淩小樓焦急的夾著雙腿,最終在緊要關頭隻好舍義取生,衝到較為隱蔽的小區樓群的夾縫處脫下褲子,蹲著身子就開始膽戰心驚的方便。
請不要怪她沒形象無羞恥心,她也很忐忑很心慌。再向前走個二十米就能到自家公寓,可她偏偏憋不住,就隻能一邊拚死祈禱著“千萬不要被人看見”一邊速戰速決的排解內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下一秒,他撐著一把男用會顯得十分娘的透明雨傘出現了。
經過她麵前時,他頗為震驚的停頓下了身形,盯著淩小樓的臉將眉頭扭成了一個川字。那滿滿一臉的嫌惡,好像在說“這麼大個丫頭了,怎麼能效仿狗族群體隨地大小便?”
被陌生人撞見這一幕,而且還是個雄性,淩小樓羞愧難當的恨不得以死謝罪。她欲哭無淚,心如刀割的解釋說,“我……有糖尿病,存不住水。”
這借口不僅爛,還很假,甚至有辱人類智商。他更加鄙視她的敢做不敢為,低低的念了聲“悲哀”便揚頭朝前走去。
之後淩小樓便默默的提上褲子,默默的站在原地灰暗的懷疑了十分鍾的人生。接著,在她回家的時候便展開了與他的邂逅。準確來說,是第三次遇見。
那時的他正坐在沙發上和麥芽以及麥芽的姨夫姨母,也就是淩小樓的爸媽淩萬振和餘雅馨談天說地。一見淩小樓進來,他便慢慢的蹙起眉心,好看的臉上除了不屑,又增添一抹表情叫做詫異。
當然,淩小樓也詫異,極其詫異。
為什麼會在自己家的公寓裏看見他?
看她愣在門口,麥芽便起身跑過去,絳紫色的裙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半弧。她拉著淩小樓的手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淩小樓,今年剛剛高一。”又轉向淩小樓眉飛色舞說,“小樓,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兼大學同學,何想煥。對了,他爸爸就是上周給你看過牙齒的何牙醫。”
淩小樓頃刻間感慨起世事無常地球真小,麵對何想煥她齜了齜牙,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還不算整齊的牙齒上拴著稱之為枷鎖的牙套。
沒錯,是那個時候她才想起來,第一次遇到何想煥,的確是在珠市最為著名的牙齒醫院裏。
她躺在診療床上張著血盆大口,而他作為何牙醫的幫手在一旁戴著無菌口罩遞工具。至始至終,他都死死盯著淩小樓那不停流過嘴角的口水,最後給予一句殘酷的評價:“唾液分泌旺盛,勝似眼鏡蛇毒液。”
C:我等到時光都舊了,也沒等到你對我展顏一笑
漂亮優秀的麥芽是淩小樓的表姐,大她四歲,就讀於播音主持係,由於父母常年在國外經商,她幾乎一直都寄住在淩小樓家。從小到大,麥芽人見人愛人見人誇,收到的情書與巧克力總是載滿單車前麵的車筐。索性她疼愛淩小樓,法國進口巧克力也好,意大利項鏈也好,全部都塞給淩小樓。
而何想煥,不必麥芽自己承認,淩小樓也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同住一個屋簷下如此久,這回暑假,麥芽第一次帶男同學回家,那天送他離開時還滿眼的戀戀不舍。回到房間後又同淩小樓說,“下次你去修正牙齒時,我陪你去。”
實乃醉翁之意不在酒。
比起麥芽,淩小樓自知自己並不漂亮,能被人誇讚的最多是白一點,現在又多了一口“鐵齒銅牙”。她每天都被鋼絲的劇痛折磨,吃不下喝不下,一周下來瘦了足足五斤。
在路上撞見,江聿笑她是鋼牙妹,他的小女朋友敏銳的盯著江聿指著淩小樓的鋼牙大笑狂笑,不太高興的挽上江聿的手臂,聲音帶著嚴重的撒嬌和發嗲,“我們快去張記嘛,這時間人很多的,我又沒預約,去晚了就沒座位了。”
淩小樓也催他快走,江聿和小女朋友離開時還不忘回頭戲弄他的青梅竹馬:“鋼牙妹,餓極了就來找小爺我,小爺錢多,買十鍋張記小籠包給你塞鋼牙縫!”
就算江聿現在蛻變出一副絕色賣相,可到底還是改不掉身為暴發戶之子的土財主嘴臉,和天生就是企業家的淩氏自然是不相配。淩小樓搖頭歎氣,揉著腮幫子走近何牙醫家的牙齒醫院。可怕的是何牙醫今日出診,看家的是坐在前台裏的何想煥。
他抬起眼盯著淩小樓,淩小樓的胸口裏頓時蹦出一隻小兔子跳不停,她無臉見他本想掉頭就走,可嘴裏疼的實在太厲害,她哭喪著一張臉隻好求救:“能,能不能給我開點藥?我牙疼的五天沒正經吃飯了。”
兩周定期來一次醫院,這是淩小樓第二次登門,除了需要領盒消炎藥,還要經由牙醫的手把一嘴鋼絲再次抽緊。
身為榮獲國外“神醫”名號的何牙醫兼院長的兒子,這點小事做起來堪稱輕巧。何想煥一仰頭,示意淩小樓在診療床上躺好。他則戴上無菌口罩,操起工具來履行另一位何牙醫的職責。
淩小樓張著嘴巴,眼睛卻是緊閉的。由於過於疼痛,她滿頭大汗的握緊手指隻能選擇忍耐。可她從頭到尾也沒懷疑過何想煥的功力,期間迷迷糊糊的,她還眯著眼睛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有一雙細長的眼睛,英挺的鼻子,一半藏在口罩中,卻也還是能看出薄唇的精致線條。即便他喜歡撐透明雨傘,可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顯得女氣。
偶爾兩人視線對上,他便毫不掩飾地冷下臉,凶她,“小小年紀總盯著男同胞的臉看好嗎?”
她便慌忙移開視線,好不容易忘記的劇痛又襲向牙齒,最後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了貓眼,在何想煥一聲“好了”的命令下,淩小樓爬起身抹掉淚水。
“疼哭啦?”他摘下口罩,斜睨著她,腔調裏有那麼一絲絲的嘲弄,加劇了淩小樓的痛楚。她本在心裏咒罵他出門踩到狗大便,下一秒,胸中又因他那句帶點寵溺的“還真是個小孩”而呼啦啦的綻開了花。
真奇怪,她突然覺得身體裏的血液都加快了流淌的速度。在麥芽來診所接她時,在看到他對自己的表姐展露幹淨的笑顏時,淩小樓才發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傻事。
她放縱了自己的少女情愫,在她十五歲,而何想煥已經二十歲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