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邱默和往常一樣打開了酒吧的古銅色大門,隔著透亮的玻璃櫥窗,能夠看見清幽的吧台,以及略微有點老舊的歐式風格的裝飾。
吧台的正中間,是一個以F和T兩個字母構成了一個長方形的logo,意指:浮圖。
而邱默,是這家名為“浮圖”酒吧的第二任老板。
在他大學剛畢業的那年,他的便宜老爹因為意外不幸離世。
最後留給他唯有這一間開在小巷深處的酒吧,與兩套不大不小的房產,成功讓邱默成為了一個沒有了理想和奮鬥精神的“小包租公”。
在剛開始的時候,酒吧尚有許多老顧客光顧。
可惜,後來由於“鹹魚默”的不求上進、不思進取、為人佛係……等眾多原因,現在已是門可羅雀。
這使得他不得不經常感慨,他那已故老爹缺少商業頭腦,把店開在這個人煙稀疏的地方。
成功地把經營不佳的這口鍋甩給了某個尚在九泉之下的人。
“今天大概又是無人光顧的一天咯。”
開好門之後,邱默打開了酒吧微亮的燈光,然後穿過中間的過道,坐在吧台裏麵,準備給自己倒一杯羅斯福10號。
喝點小酒,放首安靜的音樂,接著在遊戲的世界馳騁沙場。
豈不美哉?
遺憾的是在打開冰櫃的一瞬間,他失望了。
冰櫃裏原本應該放著羅斯福10號的那一排是空著的,這意味著他需要花費大約5分鍾的時間,從這裏走到地下酒庫,重新補充貨源。
時間就是生命呀。
罪過,罪過。
在心底如此發出感歎,邱默不得已離開吧台,走到酒吧的裏邊,然後打開了地下酒庫的小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有點討厭來到這裏。
陰暗、潮濕、從內向外露出些許恐懼,在幽暗的燈光中,他總有種被某種東西盯上的錯覺,讓人毛骨悚然。
沿著兩排貨架之間的小道,他慢慢地向前走著,隱隱約約地能聽見水滴落的聲音,滴答、滴答……在不斷的傳遞中,恍若變成了某種撕裂的嚎叫。
“老爹呀,你走之前怎麼就不能裝一個陽間一點的燈呢?”
邱默碎碎念著,中間順便夾帶一兩句妖魔鬼怪快離開,把酒架上的一箱酒取下來,很意外的是他一不下心踩中了什麼東西,伴隨著“哐當”的聲音,他的身體下意識向前,順勢用手支撐平衡。
真·倒黴透頂。
看了看地上破碎的啤酒瓶與衣服上濺到的酒漬,邱默一臉無奈。
想了想,他準備去酒庫的後麵看看有沒有掃帚和拖把,然而,在他沿著酒庫走到底的那一刻,他有點後悔了。
映入眼簾的是純黑色的門扉,和整麵牆壁融為一體,門扉的中央雕刻著一個閉著的眼珠,似有似無地散發出一股不可名狀的氣息。
圍繞著眼珠,整麵牆壁的裏麵,似乎有著某種東西在蠕動著。
與此同時,在邱默的耳畔,傳來了窸窸窣窣的低語,宛如魔鬼引誘著他,讓他不自覺地向前邁開步伐,接著把雙手平穩地放在門上。
在放上去的那一刹那,自他手掌的毛孔中,緩慢地滲出猩紅的血液。
仿佛進行著某種神秘的儀式,伴隨著鮮血的流入,巨大的瞳孔逐漸一分為二,古老的氣息從門後的世界瘋狂湧入,發出常人難以理解的哀嚎,讓人從靈魂深處發出戰栗。
“……”
回過神來的邱默麵對著身前的詭異場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準備掏出手機,立刻撥打110。
“嘟、嘟、嘟……”
看著手機頂部信號上麵的紅色小叉叉,邱默默默在心底下定決心,如果……如果我邱默這次能夠活著走出這裏,我一定要對運營商實名舉報。
都9102年了,居然還存在沒有信號的時候?
此時,他身前的大門已經完全打開。
深邃的黑暗中,亮著兩抹幽幽的光芒,一左一右,仿佛黑暗中睜開的巨大眼睛。
硬著頭皮,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邁出了腳步,在他踩進門的瞬間,周圍的一切立刻舒展開來,延伸成一個無限的空間,恍如宇宙星空,唯有他身後那扇門扉靜默地漂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