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未曾開放的普通玫瑰，一棵價值連城的黃花梨，這種抉擇不管給誰，都不會選擇讓前者存活下來。
這世道不就是這樣麼？
物以稀為貴，人以富為尊，醫院裏同樣兩個骨癌病人，有錢的享用vip待遇，接受最好的治療，優先接受骨髓移植，而沒錢的呢？儲蓄用盡，債務累累，便剩下等死。
說到底，滄海眾生，不過人間一沙粒，風一吹，手一揚，指不定誰先挫骨揚灰。
道理誰都懂，心理卻總歸放不下。
身後一群人在打麻將，劈裏啪啦的搓牌聲，混著髒話香煙，掐著圈數送走時光。
小五邊擦桌子，邊偷偷打量駱平。
他的手機仍舉在耳邊，嘴卻始終沒有張開。
小五以為那頭在講話，偷偷繞到人背後，伸長脖子偷聽，結果那頭比這頭還安靜，甚至聽不出這通電話是不是被掐斷了。
在風裏站了好大一會，矛毅想回病房。
斟酌了下，主動緩和道：“平哥，照顧好自己，血壓藥按時吃，別跟小弟慪氣，年輕人不懂事，吃點苦頭就乖了。我先掛了，待會醫生查房找不到人，又要罵我。”
“醫生查房？你在醫院？怎麼回事兒，得什麼病了，要不要緊，怎麼不跟我說？”
到底是十多年的感情，駱平再生氣，也不會真丟下矛毅不管。
“不要緊，就是一點小傷。”
“傷哪兒了？怎麼弄的？……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那個女的，跟人家打架——”
矛毅噗嗤樂了：“跟誰打架？現在是和平年代，你以為是二十年前，隨便兩句話就抄酒瓶往人腦袋上砸，不砸是孬種。”
“臭小子，大佬就是這麼一路混過來的，看不起誰啊你……”駱平沒繃住，臉上露了點笑，“你在哪個醫院，我這幾天沒事兒，等這批貨出港，過去看看你。”
“你別來，我明天就出院了，到時候白跑一趟。”
矛毅揉揉胳膊，往住院部走。
駱平問半天沒問出情況，知道矛毅不想他擔心，再問下去也是白問，索性不再問。
“那工人的事兒你別操心了，回頭我去解決。”
“解決？怎麼解決？”矛毅無奈吐氣，“你是不是打算把人弄死，好讓晉妤死無對證？平哥，你別犯傻，警察現在查的嚴，你要真那麼做，萬一抓進去，我保不了你。”
駱平罵了句髒話，唾一口，“老子是那種人麼？！一個區區工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還治不了他？”
又低聲嘟囔，“而且殺人償命，成本這麼高的買賣，傻逼才願意悶頭幹。老子活膩歪了，黃土埋到下巴的人，放著好好的養老日子不過，跑去弄死一個工人……”
矛毅被他這兩句逗笑了，踏進住院部玻璃門，嘴裏說著有事再聯係，掛了電話。
回到病房，把手機還給薑樂，抽了兩張票子給人：“電話費。”
薑樂一臉否拒，“我不要。給什麼話費啊，咱倆當病友這麼多天，你怎麼還這麼見外？”
對方堅持不要，矛毅便把錢收起來，想著等人出院了，請人吃頓飯，就當交朋友。
商量好明日出院，晚上晉妤過來，幫著把東西收拾好，然後把工錢給大姨算了。送走大姨，晉妤去找醫生，問需不需要帶藥回去。
房間裏剩下兩位男性，矛毅半靠在床上，薑樂難得沒玩手機，側躺著看矛毅，滿臉不舍：“哥，真羨慕你，明天就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