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工作還得你爸給你找,你自己不能找?”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爸那邊有人,他開口比較方便安排。”
矛毅納悶:“到底什麼工作,不安排還不行?”
提起夢想,男孩羞澀一笑,像大姑娘見了新郎似的:“警察,我想當警察。我爸是巡城警察局特厲害的老警官,破過好多案子,人家都管他叫現代包青天,隻不過他不黑,也不姓包,他姓薑。”
矛毅愣了愣,“薑?哪個薑?”
“孟薑女那個薑。”男孩把碗放一邊,比劃。
說著話,晉妤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
看見那張略顯嚴肅麵孔,病房裏的兩個人皆怔住。
男孩憋了半天,麵色發紅地叫道:“爸……”
薑誌宏一言不發,走上前,揚手就是一個耳光:“臭小子!不好好在警校上學,出來給我打架惹禍?!”
氣壞了,一巴掌不夠,拽住男孩領子又要揍。
晉妤費力地把他拉開:“薑警官,你這是幹什麼?孩子腦袋上有傷,萬一打壞了怎麼辦?”
“我就是要揍這個臭小子!”薑誌宏麵色鐵青地指著薑樂,袖子擼的老高,手臂上粗黑的筋肉露著,很是猙獰,“我把你弄到警校讓你好好鍛煉,你逃過多少課,啊?!你逃課就算了,現在還學那些沒出息的小混混,跟那些黑社會混!”
“我沒跟黑社會混!”男孩捂著臉,倔強地大叫。
“你沒混幹嘛跟人打架?!幹嘛跟那些為非作歹的人走那麼近?你是不是生怕他們不知道我是警察,拿你對付我啊!”
薑警官氣的厲害,雙手撐著膝蓋,大喘幾口氣,說:“薑樂,你一直覺得我不關心你,不心疼你,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我為什麼送你去封閉學校,為什麼讓你在警校嚴格訓練,為的就是有一天你遇上危險,起碼有自保的本領。你可倒好,你好的不學,讀著警察讀的課本,跑去給反社會頭子當小弟,還拿刀捅人家老大,你以為你是英雄啊?!萬一他有槍怎麼辦,萬一你出事怎麼辦,萬一,萬一——”
那些省略的萬一,他想都不敢想。薑樂他媽媽去世那會,他答應過她,一定會把兒子培養成一個好警察,所以才把他送出去,讓他吃苦受累,學習各種格鬥術。可兒子根本不理解,他隻覺得自己不要他了,不僅如此,甚至跟他作對,跑去當打架鬥毆的社會敗類。
他作為一個警察,這些年接觸犯人,破除案件,也算為局裏鞠躬盡瘁。
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卻和兒子鬧成這樣。
接到醫生電話的時候,他沒想,二話不說就從警局往醫院趕。薑樂是醫院常戶,住的病房隻有這一間,他出了電梯急匆匆過來,剛好在走廊上碰見晉妤。
薑樂長得像爸爸,晉妤看見薑誌宏,也是隨便猜了一下,沒想到真能猜中,就跟薑誌宏多聊了幾句。不聊還不知道,原來在兒子心裏,自己就是這麼一個可恨的存在。
病房裏很安靜,父子倆沉默著,父親失望,兒子執拗,誰都不肯服軟。
猶豫中,薑樂看見晉妤衝自己點頭,眼神示意,心裏那些愧疚不由更深了。
最後實在憋不下去,放下碗筷,衝薑誌宏坦白道:“我不是真的跟那些人混,我就是聽說你最近有打擊街頭犯罪分子的任務,想幫你抓到他們而已。那天,那天我之所以跟他們打架,是因為那個老大很狡猾,他得到內線的信兒,知道你們要抓他,就想跑路,我怕抓不到他,才在大街上跟他打架。”
薑誌宏沒想到真相是這樣,大掌捂住眼,心頭酸澀的厲害。
薑樂看爸爸要哭,心裏也怪難受的,跳下床,摟住老爸的肩膀安慰他:“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唉,其實道理我都懂,我就是不想讓你隻操心薑康康,搞的我好像被拋棄了似的。行了,你今天得上班吧,我送你出去。”
拿過衣服披上,薑樂衝晉妤和矛毅眨眨眼,推著薑誌宏出病房。
門“哢噠”一聲合上。
晉妤那根緊繃的弦放鬆下來,矛毅卻是眸色深了又深,陷入了沉思。